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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言语如刀割过简怡宁的耳膜。

她想后退两步,假装没听见来掩饰自己的难堪,却不小心撞到了柜子。

“嘭!”的一声响。

堂屋的交谈声瞬间戛然而止。

诡异的沉默褪去后,一阵脚步渐渐远去。

“出来。”杜景曜平静的声音骤然响起。

简怡宁躲无可躲,只能出去。

火烧云将海面烧得一片橙红。

简怡宁对上杜景曜双眸。

那眸中翻滚着无数复杂情绪,如他身后的大海般幽深。

对视间,简怡宁几度忍不住。

想扑进他的怀中,将这半年的委屈心酸倾诉给他听。

杜景曜却只是用力推开站在门口的她,指着那小院中最好的房间嘱咐。

“现在这是我和淑婷的婚房,你不要再随意进出!”

“今晚,你就先睡在杂物间。”

每一个字,都仿佛一盆海水兜头浇下,将简怡宁淋了个透心凉。

她踉跄两步,透过窗户看到那房间里的陈设。

崭新的被褥,贴满墙壁的红色喜字,甚至如今时新的自行车、收音机都置办得整整齐齐,样样不曾亏待沈淑婷。

没来由的,她想起刚上岛时的她和杜景曜。

他什么都没给她,甚至她像样的新衣服都没有。

杜景曜抱着一束野花,郑重其事地承诺:“简怡宁同志,现在以祖国的发展为先,结婚的流程,就一切从简吧!”

“等以后祖国繁荣昌盛了,我再给你补。”

就这一句话,简怡宁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嫁给了他。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能等到杜景曜的补偿。

先等到的,是他对别人的偏爱。

是啊,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她受委屈?

简怡宁凄然一笑,压下舌根的苦涩,索性挑明了说。

“所以杜景曜,你是怎么想的,也想让我做……做小吗?”

杜景曜眉头紧皱,眸中仿佛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便归于平静。

他板着脸,肃然警告简怡宁:“祖国提倡实施一夫一妻制度,你身为知识分子,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胡说?这就是你的素质吗?!”

是啊,简怡宁也听到了北京来的消息。

新制定的《婚姻法》即将规定一夫一妻制,教员还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那杜景曜在做什么?

他任由别人这样羞辱她?

简怡宁捏紧指尖反问:“你既然知道这些话不对,为什么却不肯反驳?”

“杜景曜,我才是你的妻子!”

“我们没有领结婚证,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只一句话,就将简怡宁好不容易稳定的情绪尽数击溃。

她红着眼,唇边勾上一抹自嘲:“那要怎么样才算真正的夫妻呢?”

“杜景曜,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做尽了夫妻间才能做的亲密事,还不算真正的夫妻吗?”

杜景曜薄唇紧抿,不说话。

一时间,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杜景曜收回看着她的沉沉目光:“简怡宁,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比爱情重要。”

“必要时刻,爱情才是最应该牺牲的东西!”

简怡宁的心却仿佛停止了跳动。

她愣愣地立在原地,声音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那淑婷呢?”

“你既然说爱情是可以牺牲的东西,淑婷是什么?”

杜景曜沉思好久,轻轻叹了一句。

“她不一样,她是我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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