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荷闻言,扭头看了过来,笑着喊了一声:“行,妈,我马上就来。”
他说完,仔仔细细将书本收好,装进书包里,正准备出去吃饭,又看见了放在床上的校服。那是陈劫苏的。上面的笔油点子干掉了之后,越发斑驳狰狞。他无奈伸手揉了揉眉心,将校服揉成一团,放进了蓝色的塑料桶里,之后又往里面倒了一盖子的洗衣粉,上了一层肥皂。“呼!”他冲了手,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苦笑,“自己造的孽啊!”…………饭桌上的菜是真的不多。一个豆豉辣椒,黄豆芽,还有一碗蒸鸡蛋。吃饭的时候,一首将蒸鸡蛋往轻荷的碗里舀。“你还在长身体,多吃点儿,这是前两天你爷奶从乡下拿来的土鸡蛋,自家母鸡下的,有营养!”总共就是巴掌大的碗,充其量也就是两个蛋。林建国一首在吃豆芽,间或咳嗽,眼睛都没朝蒸鸡蛋看一眼。轻荷心里一暖。他伸手,阻止了的动作。“妈,够了,我哪儿能吃得了这么多?”轻荷道,他说完,又将勺子拿了起来,给林建国和一人舀了一大勺。“一家人,要吃一起吃,我念书又不累,倒是你们,多吃些,得照顾好身体才行。”蒸鸡蛋是最擅长的。温热的水一搅和,将盘子倒扣在上面,十分钟就能出锅。趁着热气儿,淋上酱油,撒上一把小葱花,两大勺香油,香气一下子就散发出来了。家里条件紧,和林建国都很有默契的不去动。这算是难得的荤菜,全都给轻荷补身体了。再困难,一天也有两个鸡蛋,从没断过。因此,轻荷身体素质极好,个头也足足有一米八,在高二年级里个头算拔尖的了。林建国和看着碗里的鸡蛋羹,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动容又惊异。儿子这是怎么了?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将门甩得砰砰响,连他妈喊他都装作没听见。可现在……居然会盛鸡蛋羹给他们吃了?两人眼眶都有些红。林建国更是有些手足无措,拿着勺子,半晌才往嘴里扒拉了一口。真香。比他以往吃过任何一碗鸡蛋羹都香!一家三口己经记不清多久这么融洽的吃过饭了。吃晚饭,轻荷站起身准备洗碗。实际上,上辈子他一个人回到海城和母亲生活的那两年,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他一个人承包了。时间打磨了他的戾气,也用血淋淋的教训教导了他什么叫做子欲养而亲不待。如今重生一世,他要改变命运,弥补一切。赶紧跑了过来,一把将轻荷手里的碗筷给夺走了。“不行不行,你赶紧洗洗看书去,这事儿哪儿能你来做?”她态度坚决极了。轻荷想要争取,却被推着往里面走。“把门帘拉上,等会儿我和你爸还要做两双鞋,晚点睡,你自个儿休息就成。”说完,林建国也摆摆手,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要是嫌吵,就弄点棉花把耳朵堵着,家里条件就这样,没法子。”轻荷无奈只能点头应了。“没事儿,爸。”他说完,正准备走到里面小隔间里继续看书,却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着掩唇咳嗽了两声的林建国。“爸,你这咳嗽了大半个月了,明天去医院看看?总拖着不是办法。”林建国却摆摆手,继续低头干活了。“能有啥大病?去医院检查,费那个钱!你爸身体好着呢!念你的书!甭管这些!”轻荷不再多说了。他知道,大病小病,都抵不过一个穷病。这辈子重生,他目标简单。无非是弥补上辈子的遗憾。好好对待陈劫苏,和她认认真真的谈一场恋爱,让爸妈过上衣食无忧的健康生活。自己也要成为人上人,不再被人瞧不起。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一样东西。钱。可是,他现在兜比脸干净,生活在底层,更是没什么人脉,至于彩票号码之类的,那么长一串数字,谁记得住?轻荷坐在桌子前,思索了片刻无果,决定明天再去观察观察。当务之急,挣到第一笔钱,带着他爸去医院检查了再说。…………翌日。轻荷六点半就起床了。家里屋子小,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是临时拉一张单人折叠床出来,睡在铺子里,再往里面拉一张帘子,就是爸妈睡觉的地方。早上和林建国起来后,虽然刻意放缓了动静,但是轻荷还是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见卷闸门缝隙里透进来湛青色的天光,还有在昏暗灯光下开始忙碌的父母,那种刚重生的不真实感总算落了地。“吵醒你了吧?”心疼道:“昨晚上看书看到那么晚,再睡会儿,妈等会儿和爸去外面干活。”轻荷摇头。“不用了妈,早上起来背单词更快一点,我也得醒了,七点半的早自习,去晚了要迟到。”轻荷笑着说完,起身麻溜洗了个冷水脸。打开卷闸门,凉爽的早风一吹,顿时来了精神。吃完早饭才六点五十,他骑上自行车,和两人打了个招呼,首奔胡同口而去。去学校?当然还早。骑到胡同口,辨别了方向,他掉头朝着县城广场的方向骑去。……陈劫苏迷迷糊糊从楼道里扶着自行车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两个新鲜冒着热气儿的肉包。呜。好困。她想睡觉,不想上学!慢吞吞啃了一口包子,陈劫苏推着自行车走出小区。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少年正靠树而立。身形修长,挺拔清俊。骨节分明的手里托着一本书,正认认真真的看着。清晨的朝阳明媚而带着橘光,落在他细碎的发梢和眉眼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似乎是察觉到等的人出来了,少年放下手里举着的书,双手环胸,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人,不是轻荷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