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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琛在心里暗骂一声,还来不及把人轰走,就听见房里的桑棠扬声问道:

“是干净衣服送来了吗?”

周云初这货长着个破锣嗓子吗,声音怎么这么大!

周云初视力好,但是眼神不好,他完全看不到陆琛的黑脸,伸着脑袋朝房里叫嚷:“拿来了拿来了!小秘书,你没事吧!”

桑棠认识周云初,陆琛的狐朋狗友头子。

她回答:“没事,谢谢您啊周公子。”

周云初又嘿嘿一笑,冲门里喊:“嫂子客气啦,叫什么周公子,叫我小周啊!”

两人一唱一和,陆琛被夹在中间,忍无可忍道:“要不要进去聊?”

小周哪里敢进去啊,他讪笑着把请来的开锁师傅拉到身前,邀功一般地强调“特地找的女师傅!”,陆琛退后一步,把人放进来。

丢人,比死了还丢人。

桑棠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用被子挡住脸,她再次确定陆琛一定是个死脸皮,否则在这种时候是怎么面色平常地守在床边的?

一字锁很好解,师傅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手铐脚铐,然后严肃提醒年轻人玩字母不要玩过火了。

啊啊啊让她死吧!

桑棠嗖的一下把手脚全部缩回被子里,她听见陆琛很认真地回答“下次一定小心”,然后把开锁师傅送出去。

很轻的一声,是门被重新关上的声音。

桑棠悄咪咪露出一只眼睛,见陆琛一声不吭地站在玄关处,便抱着被子坐起来,朝他伸出手:“衣服呢?”

陆琛不动,手却悄悄把纸袋往身后藏了藏,嘴里说着:“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考虑一下……”

无聊。

桑棠干脆一把掀开被子,赤身裸体朝着陆琛走去,她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坦诚相见了,对此并没有什么不习惯,倒是陆琛有些不敢看,低头咽了咽口水。

“我帮你……”

“衣服给我。”

重获自由的桑棠一把将袋子夺过,转身进了洗手间,再出来时,已经恢复了温特助惯有的精致模样。

是陆琛白天时候最喜欢的模样。

可现在,他却莫名觉得这样的桑棠离自己很远。

穿好衣服后,桑棠的安全感终于回来了,她看也不看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陆琛,穿鞋、提包、开门往外走。

周云初还靠在走廊上等着。

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小周眉开眼笑:“哟,这么快搞完啦!”

总觉得有别的意思。

但桑棠没证据。

她粲然一笑,回道:“对啊,君总的效率总是这么快。”

刚刚出门的陆琛:“……”

他理也不理挤眉弄眼的周云初,快步与桑棠并肩:“我送你回家。”

“不用。”桑棠头也不回:“我开车了。”

陆琛道:“那你送我回家。”

桑棠按电梯:“对不起君总,我辞职了,不干。”

眼看她就要走了,陆琛情急,脱口而出:“那是我给你买的车……”

桑棠踏入电梯的脚步骤停。

周云初一直跟在后面偷听,听到陆琛说出这么一句狗话,急得直挠屁股。

“嫂子嫂子。”他跳出来刷存在感:“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今天喝酒了,不能开车……”

桑棠真是快被气死了!

她猛然回头,抖着手扯开包,从里面掏出一把车钥匙丢到陆琛身上:“还给你!”

车钥匙上挂着一个粉色的毛球,是她之前买的情侣挂件,还有一个灰色的陆琛不肯用,被她偷偷挂在了君盛总裁办门口的发财树上。

除了钥匙,还有合同。

陆琛手忙脚乱接住车钥匙,还没反应过来,几张纸又砸到他头上。

“你的600万!”

桑棠完全维持不了风度了,她疯了,早在五年前就疯了,不然也不会发神经,为了这么个狗东西回国进君盛!

电梯到了,桑棠左手使劲按着关门键,右手举着包警告陆琛:“别跟过来!”

门缓缓关上,挡住两人缠绕在一起的视线。周云初一个激灵冲上去按另一台电梯,回头骂道:“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追啊!”

陆琛紧紧抿住嘴唇,手里的合同被他攥得变了形状。

……

桑棠靠在电梯墙上,她侧过头,看到电梯镜子里映出的自己。

头发乱糟糟地蓬着,嘴唇苍白起皮,两只眼睛灰败无神,跟死鱼眼睛似的。

怎么就把自己过成这样了呢?

电梯一层层往下降,封闭的环境让桑棠又想到了濒死的窒息感,她感到呼吸不畅,顺着墙壁慢慢滑下。

怎么就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做到这种地步呢?她明明是国外知名学府的高材生,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也曾怀揣梦想,想要成为世界顶流的设计师,创办属于自己的品牌。

怎么就只能当见不得人的情妇?又怎么能自轻自贱,为了他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

好傻,真的好傻啊!

桑棠脑子乱糟糟的,高层的快速降落让她有些耳鸣,眼前出现昏花的画面,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按住了她的头,逼得她埋进水里。

咕噜噜……

桑棠无意识屏住呼吸,她睁大眼睛,开始在心里倒数。

53……52……51……

3……2……1……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层,桑棠还缩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

门被打开,外界的空气和声音流通进来,她呆呆地抱膝蹲着,小心翼翼抬起头。

是时间到了吗?

桑棠依然不敢动,一张脸涨得通红,就在她几乎快把自己憋死的时候,一个男人大踏步朝她奔来。

“桑棠!”

与悦铂大堂里西装革履的客人们不同,这男人穿着军绿色的休闲外套,脚上一双运动鞋,小臂上坚实的肌肉透露出,他应该是个练家子。

“桑棠……”

男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二话不说把人抱起,放到空旷的大厅中间,两指强硬伸进她嘴里,强行掰开她紧咬在一起的牙齿。

“呼——!”

新鲜的空气涌入嘴中,桑棠下意识开始呼吸,她终于有了反应,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段队长……”

段淮,市局大队队长,也是桑棠之前拜托打电话给悦铂的人。

可她只拜托了段淮打个电话,通知要检查就好,他怎么会亲自来了?

桑棠左右看看,茫然道:“我刚刚怎么了……”

幽闭恐惧症。

段淮以前出警处理过类似的问题,他扶着桑棠站起来,只说:“我打电话后还是很担心,就过来找你了,本来想上去的,可……”

可悦铂的前台不让。

顶奢酒店,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像段淮这种普通工薪阶层,前台根本不会随意放他进入。

桑棠心知这点,她没有点出,只是向段淮道谢。

段淮的个子将近190,浑身都是肌肉,可面对桑棠,他却显得有些局促。

“这有什么。”他挠挠头,然后有些担忧地看向桑棠的手腕脚踝:“你这,没事吧?”

手铐脚铐划出的红痕还在,如此明显的伤痕,外人都能一眼看出来,可陆琛那个瞎子一句话没问,只关心她脏不脏。

桑棠不自在地把手缩进袖子里,她刚想说自己没事,就听见身后,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问道:

“怎么,这就是你准备结婚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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