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野从二楼的阳台翻下来，刚落地就被几个身材高大的alpha保镖按到在地。

刚下过雨，地面潮湿，顾野的脸和湿冷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肩膀被人按住，一身的污水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天色依然阴沉，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滴会再次落下来，这种阴暗的让人非常讨厌，因为看起来压抑，甚至到了人完全无法反抗的地步。

“放开我！”顾野奋力挣扎，“你们都给我放开，我要去见莫先生！”

“顾少爷，”一个保镖开口，“莫先生现在不想见你。”

“你放屁，”顾野偏头沉声怒道，“莫先生怎么可能不想见我，你们说话的时候应该注意一点，别曲解了莫先生想要表达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莫家二少爷莫闻远养了个金丝雀，是一个刁蛮的omega，性格乖张，脾气暴躁，很多人都猜不透莫闻远想要什么样的omega没有，为什么非要找一个和看看起来格格不入的omega养在身边？

因为顾野好看吗？

确实好看，顾野长相艳丽，脸部线条流畅优美，五官精致清晰，可能是在莫闻远身边待的太久了，顾野看人的时候眼神有时候都带着一股让人不敢接近的凌厉。

但是比顾野好看的omega也不是没有，莫闻远之所以一直把顾野留在身边，要么是因为他口味特殊，要么是他真的喜欢顾野，大多数人倾向于第一种猜测，对第二种猜测不置可否。

保镖对顾野的话充耳不闻，其中两个架起顾野预备把人关回去。

顾野体力有限，作为一个omega肯定不是这群保镖的对手，他深知自己现在要是硬碰硬都不能达到两败俱伤的效果，只能是他单方面被碾压。

“顾少爷，你好好待着，莫先生要见你的时候自然会来见你。”

保镖各个面无表情，说话的语调更没有任何起伏。

顾野被关在一楼，所有出口都站着保镖，他的活动范围只有客厅，厕所和厨房，身上的衣服往下滴着脏水，白色柔软的地毯也随之被污秽所沾染，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刺眼感。

他麻木的看着外面昏暗的天空，心里无比渴望见到莫闻远。

莫先生，希望你能正视我诚挚的思念，那关乎我往后的命运，我的命运握在你的手里，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却忘了那两个字竟然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

是了，他只是莫闻远豢养的一只金丝雀。

回想起二人相遇的那一天，天上下着绵绵小雨，如同今天一样，叫人心情莫名沉重，顾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目光沉寂，盯着窗外的寂寥之色发呆。

顾野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从他被关进来到现在，脚步没有挪动过，身上被污水浸湿的衣服在水分完全蒸发过后变得皱皱巴巴，穿在身上极不舒服，他一直很在乎自己在莫闻远心里的形象，这副脏兮兮的样子……顾野看着玻璃门上的影子，真是狼狈，狼狈到他想让莫闻远看看，即使只是一眼，所以他等到现在，雨停了，夜深了，屋里灯火通明，看出去，顾野有些悲凉的想，莫先生，你什么时候会来？

顾野饿了三天，这三天里，他粒米未进。

保镖头头走进来，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顾野眉头微皱，莫闻远让他们看着顾野，除此之外他们尚未接到别的命令和通知，如果放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莫闻远见到的可能只是一具尸体。

保镖拿出手机，拨通了莫闻远的电话。

“是，莫总，饿了三天，是，我知道了。”

——

“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莫闻远语调没有半点起伏，挂断电话之后依然悠闲地晃了晃手里的红酒。

“是你那个小金丝雀？”坐在主位上的老人一脸严肃，眼里的厌恶之色却又深又浓，“怎么？他又给你惹事了？”

莫闻远放下酒杯笑了笑，没正面回答，“爷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屋里的佣人都低着头，爷孙二人的会面似乎从未愉快过，二少爷一向成熟稳重，可却屡次将那个粗鄙的omega带回家中放任对方作威作福，对此老爷子非常不满，提过几次二少爷依然不知收敛，没想到这次那个omega不在都能有如此威力——莫闻远走后，莫行舟也就是二少爷他爷爷愤怒的摔坏了好几个价值不菲的瓷器。

这种omega要是能进莫家的门，或许多多少少也能算个人物。

莫闻远去了别墅。

刚进门就瞥见原本缩在沙发上的顾野一个弹射如一阵风似的奔他而来，风里夹杂着丝丝不入流的味道让莫闻远嫌恶的皱了皱眉。

“莫先生！”顾野太过激动，虚弱的身体突然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莫闻远面前，他不敢耽误，抬头看着莫闻远，原本灰寂的眸子在此刻熠熠生辉。

不知从何时开始，莫闻远所有的一切都令他目眩不已，能分化成omega，这大概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顾野身上还穿着三天前那套衣服，三天没梳洗的他像个脏兮兮的乞丐，他知道莫闻远不会喜欢这样的omega，可怎么办呢？他受了委屈，他想让莫闻远知道。

跪在地上的膝盖有些疼，即使有软呼呼的地毯作为阻隔，顾野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坚硬的骨头在和地面相撞时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莫闻远没伸手拉他，只是绕着他走了过去，坐到了一处单人沙发上。

或许，莫闻远此刻是嫌弃他的，不过不要紧，莫闻远能来对于顾野来说，已是莫大的慈悲和善意，是的，他很了解他的莫先生，八年时间不是白驹过隙，他们相处了无数个日日夜夜，顾野能清楚的分辨出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种种情绪和表情，他想，莫先生身边找不出来第二个如此了解他自己的人，所以，这个世界上，只有顾野这个人最适合莫闻远。

可能，莫先生现在还不清楚吧。

“过来。”

莫闻远像唤宠物一般勾勾手招呼他过去，顾野脸上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三四米的距离，顾野觉得太短又太长，自己应该吃饭的，现在摇晃的样子一定不好看，他受了委屈，莫先生会为他做主，顾野眯着眼睛想，只要告诉莫先生就好了，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怎么不吃饭？”莫闻远看着趴在沙发扶手上的人，想伸手摸摸对方的脑袋又把手收了回来，真脏。

“莫先生，”顾野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满是控诉，他做出委屈的样子，虚弱道，“他们瞎说，他们说你要把我送人，我想见你他们也不让，他们还对我动粗，要不是我以死相逼我现在根本就见不到你。”

一屋子保镖低头不语，他们只是执行莫闻远的命令，别的一概不作多问。

“是吗？”莫闻远带着寒意的眼神从保镖身上一一扫过，再看向顾野时他倏得笑了，“是他们不对。”

顾野转头看着那群训练有素的alpha，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在别人眼里，他或许只是莫闻远身边的一只金丝雀，但在顾野看来，这么多年莫闻远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就算他只是只金丝雀那莫闻远也赋予了他耀武扬威的权利。

这何尝不是一种特殊？

“莫先生，今天要留在这里吗？”顾野仰头，天真道。

“当然，”莫闻远勾唇，轻声道，“顾野，把自己洗干净，齐大少喜欢干净。”

许是语气太过温柔，顾野怔愣几秒才反应过来莫闻远所表达的意思。

看着仍旧带着笑意的人，顾野浑身冰冷僵在原地，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原来挺直着耀武扬威的身体突然颓败下来。

“莫先生……”顾野细弱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睛里震惊和意外同在，莫闻远要把他送人，心中翻涌的惊悚感让他止不住干呕。

他不答应，他才二十岁，风华正茂，他可以在莫闻远身边再留十几年，这样才对，到那个时候他才能甘心被送走，顾野干呕两下，胃止不住的疼，屋里鸦雀无声，但他能感觉到那群保镖在看他的笑话。

顾野不是个生来就骄傲的人，恰恰相反，他的自尊从生下来就从未有过，以前是想着如何活下去，遇到莫闻远后他想着该怎么在莫闻远身边活下去。

他一点都不羡慕那些名门望族的omega，在莫闻远身边待久了，他甚至会对很多人心生不屑，无所谓，莫闻远会给他所有的体面和自尊，让他能昂首挺胸的在这个纸醉金迷的社会上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