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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定,火葬场是不允许亲人观看火化的。


徐近欢花了钱,扶着冰冷的铁架床走进了焚化室。


空气中有灼烧感,还有阳光下飞扬的灰。


或许是骨灰。


很快,她的宝贝也会变成这样。


徐近欢一身黑色长裙,最小码也隐藏不住她枯槁的身形。


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此时此刻却变得格外的平静。


她伸手摸了摸白布外苍白僵硬的小手,在女儿的手心里放了两颗粉色的折纸星星。


“星星,等等妈妈。”


时间到了。


工作人员上前拉开了徐近欢,掀开白布,露出了星星的样子。


已经八岁了,却还是瘦瘦小小的,根根分明的肋骨下端凹陷了一块。


盯着凹陷,徐近欢的泪又漫了上来。


是她没有保护好星星!


工作人员低声安慰道:“节哀。至少你女儿走后,她的肾还救了一个小朋友,那孩子会替你女儿快乐地活下去。”


徐近欢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嘲弄笑了笑。


“是的,那个孩子是我丈夫的私生子,现在他们一家三口正在为那个孩子举办盛大的生日宴,你知道吗?今天也是我女儿的生日。”


工作人员一怔,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绝望的女人。


徐近欢望着星星,苍白一笑:“烧吧,别耽误吉时,希望我女儿下辈子找个好人家。”


工作人员微微叹气,摇摇头将尸体送到了焚化炉前。


或许是同情,他遮挡了一下过程。


徐近欢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星星解脱了。


不用再每天被她的爸爸讨厌了。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我?”


“妈妈,爸爸为什么喜欢宋阿姨的儿子?”


“妈妈,爸爸是因为我才不喜欢你的吗?对不起,妈妈。”


她这么好的女儿!


就这么被陆既害死了!


明明说好生日前夕,他带女儿去最大的游乐园完成她梦寐以求的生日愿望,和爸爸单独相处。


他却转身将女儿推进了手术室为他的儿子捐了一个肾。


然后任由她孤零零地在病床上感染而死。


而徐近欢这个母亲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至今都无法忘记,自己冲进病房时,看到的是女儿僵硬的尸体。


而床头沾满血的儿童手表屏幕却可笑地在拨打爸爸的电话。


接通后,那头只传来一句话。


“别学你妈妈疯。”


嘟嘟嘟……


听着机械忙音,徐近欢忍着泪水抱住女儿,真的好怕哭出来吓坏了她的宝贝。


其实,从宋宛秋携子高调回国控诉徐近欢迫害他们母子起。


她就被陆既逼成了人尽皆知的疯女人。


尤其当陆既听到宋宛秋哭诉,自己在国外颠沛流离生下肾脏有问题的早产儿时,看他们母女的眼神。


那般矜雅的男人,却又那般无比狠厉。


不顾她的解释,他依旧诅咒般道:“徐近欢,你害了宛秋和我儿子,我要你们双倍还。”


陆既做到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徐近欢从回忆中清醒时,手里多了一个粉色的骨灰坛。


星星喜欢粉色。


她抱紧了骨灰坛:“星星,我们回家了。”


风吹起女人的裙摆,阳光下却那般寂寥悲凉。


……


徐近欢回到了她和陆既的婚房,将女儿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抱着骨灰坛枯坐到傍晚。


门外传来停车声。


随后,一道黑色利落沉稳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陆既。


八年过去,他依旧如初见般,风华卓然,危险禁欲。


也依旧对她视而不见。


陆既没看她,越过她上了楼。


几分钟后,再下楼,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珍藏多年的西装。


那是他和宋宛秋订婚时,宋宛秋特意为他设计的。


陆既依旧没有看徐近欢。


这八年,他一直这样冷暴力。


想到折磨她就压在床上,发泄完头也不回就走。


至于孩子……


他甚至禁止星星喊他爸爸。


或许是今天徐近欢安静的过分,陆既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今晚我不回来,叫星星不要随便打电话给我。”


“嗯。”


徐近欢摸了摸怀里仿佛还有星星温度的骨灰坛。


如果他肯看她一秒,哪怕一秒,或许就会发现骨灰坛了。


陆既整理着袖扣,冷漠道:“你想一下离婚要什么,过两天就去把手续办了,孩子我不要。”


“嗯。”


徐近欢依旧平静。


还好,星星以后就属于她一个人了。


陆既的手却一顿,但他依旧没有去关注徐近欢。


“看在星星救了思沉的份上,后续医药费和营养费,我会全额负担。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这就算是你们最后的赎罪了。”


“嗯。”


徐近欢心想,的确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了。


陆既莫名烦躁,想转身时,宋宛秋的电话来了。


一接通,安静的房间传来电话那头孩子高兴的呼喊。


“爸爸!你快来呀!我和妈妈在等你。”


“来了。”


陆既声音上扬,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的女人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僵硬。


月色落下。


徐近欢从冰箱拿出了之前就替星星定好的蛋糕。


点燃生日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一边唱,一边将汽油洒在周围,从楼上到楼下,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因为她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如果当初,她能再强硬一点拒绝嫁给陆既。


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做好一切,她坐回了餐桌抱着骨灰坛。


“星星,生日快乐,等妈妈哦。”


徐近欢将生日蜡烛扔向了窗帘


……


宴会。


陆既带着宋宛秋母子高调入场。


觥筹交错,无人不夸三人幸福美满,甚至还有不少拉踩徐近欢的人。


唯独一个陆既的医生朋友皱了皱眉,快步走到了陆既面前。


“三爷,抱歉,请你节哀。”


“什么意思?”


“你女儿……术后感染死了,今天陆太太接去殡仪馆了。”


“徐近欢给了你多少钱?”陆既面无表情举杯饮酒。


“我不是早就把死亡证明发给你了吗?你还说收到了。”


话落,宋宛秋心虚地握紧了儿子的手。


这时,陆既电话响了。


“三爷,别墅着火了。”


陆既酒杯应声坠地,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怎么猛踩油门到达别墅的,看着火势凶猛的房子,像是什么东西插进了心口。


窗帘坠落,露出了端坐在生日蛋糕前的徐近欢和她怀中里的骨灰坛。


像是第一次见面那般对着他笑了笑。


“再见,我恨你,如果一切能重来……”


话未说完,整栋房子崩塌。


或许是死前的错觉,徐近欢好像看到陆既跪了下来。


算了。


她的星星来接她了。


“妈妈,妈妈。”


……


午后,烈日烧灼。


陆宅大厅气氛更是犹如架在火上烤。


茶杯应声砸地,碎片划破肌肤的疼痛,让徐近欢顿时清醒。


她跪在大厅中央,茫然地看着一厅的人。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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