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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定,火葬场是不允许亲人观看火化的。

温梦瑶花了钱,扶着冰冷的铁架床走进了焚化室。

空气中有灼烧感,还有阳光下飞扬的灰。

或许是骨灰。

很快,她的宝贝也会变成这样。

温梦瑶一身黑色长裙,最小码也隐藏不住她枯槁的身形。

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此时此刻却变得格外的平静。

她伸手摸了摸白布外苍白僵硬的小手,在女儿的手心里放了两颗粉色的折纸星星。

“星星,等等妈妈。”

时间到了。

工作人员上前拉开了温梦瑶,掀开白布,露出了星星的样子。

已经八岁了,却还是瘦瘦小小的,根根分明的肋骨下端凹陷了一块。

盯着凹陷,温梦瑶的泪又漫了上来。

是她没有保护好星星!

工作人员低声安慰道:“节哀。至少你女儿走后,她的肾还救了一个小朋友,那孩子会替你女儿快乐地活下去。”

温梦瑶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嘲弄笑了笑。

“是的,那个孩子是我丈夫的私生子,现在他们一家三口正在为那个孩子举办盛大的生日宴,你知道吗?今天也是我女儿的生日。”

工作人员一怔,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绝望的女人。

温梦瑶望着星星,苍白一笑:“烧吧,别耽误吉时,希望我女儿下辈子找个好人家。”

工作人员微微叹气,摇摇头将尸体送到了焚化炉前。

或许是同情,他遮挡了一下过程。

温梦瑶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星星解脱了。

不用再每天被她的爸爸讨厌了。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我?”

“妈妈,爸爸为什么喜欢宋阿姨的儿子?”

“妈妈,爸爸是因为我才不喜欢你的吗?对不起,妈妈。”

她这么好的女儿!

就这么被路胥害死了!

明明说好生日前夕,他带女儿去最大的游乐园完成她梦寐以求的生日愿望,和爸爸单独相处。

他却转身将女儿推进了手术室为他的儿子捐了一个肾。

然后任由她孤零零地在病床上感染而死。

而温梦瑶这个母亲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至今都无法忘记,自己冲进病房时,看到的是女儿僵硬的尸体。

而床头沾满血的儿童手表屏幕却可笑地在拨打爸爸的电话。

接通后,那头只传来一句话。

“别学你妈妈疯。”

嘟嘟嘟……

听着机械忙音,温梦瑶忍着泪水抱住女儿,真的好怕哭出来吓坏了她的宝贝。

其实,从宋宛秋携子高调回国控诉温梦瑶迫害他们母子起。

她就被路胥逼成了人尽皆知的疯女人。

尤其当路胥听到宋宛秋哭诉,自己在国外颠沛流离生下肾脏有问题的早产儿时,看他们母女的眼神。

那般矜雅的男人,却又那般无比狠厉。

不顾她的解释,他依旧诅咒般道:“温梦瑶,你害了宛秋和我儿子,我要你们双倍还。”

路胥做到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温梦瑶从回忆中清醒时,手里多了一个粉色的骨灰坛。

星星喜欢粉色。

她抱紧了骨灰坛:“星星,我们回家了。”

风吹起女人的裙摆,阳光下却那般寂寥悲凉。

……

温梦瑶回到了她和路胥的婚房,将女儿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抱着骨灰坛枯坐到傍晚。

门外传来停车声。

随后,一道黑色利落沉稳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路胥。

八年过去,他依旧如初见般,风华卓然,危险禁欲。

也依旧对她视而不见。

路胥没看她,越过她上了楼。

几分钟后,再下楼,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珍藏多年的西装。

那是他和宋宛秋订婚时,宋宛秋特意为他设计的。

路胥依旧没有看温梦瑶。

这八年,他一直这样冷暴力。

想到折磨她就压在床上,发泄完头也不回就走。

至于孩子……

他甚至禁止星星喊他爸爸。

或许是今天温梦瑶安静的过分,路胥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今晚我不回来,叫星星不要随便打电话给我。”

“嗯。”

温梦瑶摸了摸怀里仿佛还有星星温度的骨灰坛。

如果他肯看她一秒,哪怕一秒,或许就会发现骨灰坛了。

路胥整理着袖扣,冷漠道:“你想一下离婚要什么,过两天就去把手续办了,孩子我不要。”

“嗯。”

温梦瑶依旧平静。

还好,星星以后就属于她一个人了。

路胥的手却一顿,但他依旧没有去关注温梦瑶。

“看在星星救了思沉的份上,后续医药费和营养费,我会全额负担。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这就算是你们最后的赎罪了。”

“嗯。”

温梦瑶心想,的确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了。

路胥莫名烦躁,想转身时,宋宛秋的电话来了。

一接通,安静的房间传来电话那头孩子高兴的呼喊。

“爸爸!你快来呀!我和妈妈在等你。”

“来了。”

路胥声音上扬,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的女人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僵硬。

月色落下。

温梦瑶从冰箱拿出了之前就替星星定好的蛋糕。

点燃生日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一边唱,一边将汽油洒在周围,从楼上到楼下,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因为她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如果当初,她能再强硬一点拒绝嫁给路胥。

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做好一切,她坐回了餐桌抱着骨灰坛。

“星星,生日快乐,等妈妈哦。”

温梦瑶将生日蜡烛扔向了窗帘

……

宴会。

路胥带着宋宛秋母子高调入场。

觥筹交错,无人不夸三人幸福美满,甚至还有不少拉踩温梦瑶的人。

唯独一个路胥的医生朋友皱了皱眉,快步走到了路胥面前。

“三爷,抱歉,请你节哀。”

“什么意思?”

“你女儿……术后感染死了,今天路太太接去殡仪馆了。”

“温梦瑶给了你多少钱?”路胥面无表情举杯饮酒。

“我不是早就把死亡证明发给你了吗?你还说收到了。”

话落,宋宛秋心虚地握紧了儿子的手。

这时,路胥电话响了。

“三爷,别墅着火了。”

路胥酒杯应声坠地,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怎么猛踩油门到达别墅的,看着火势凶猛的房子,像是什么东西插进了心口。

窗帘坠落,露出了端坐在生日蛋糕前的温梦瑶和她怀中里的骨灰坛。

像是第一次见面那般对着他笑了笑。

“再见,我恨你,如果一切能重来……”

话未说完,整栋房子崩塌。

或许是死前的错觉,温梦瑶好像看到路胥跪了下来。

算了。

她的星星来接她了。

“妈妈,妈妈。”

……

午后,烈日烧灼。

路宅大厅气氛更是犹如架在火上烤。

茶杯应声砸地,碎片划破肌肤的疼痛,让温梦瑶顿时清醒。

她跪在大厅中央,茫然地看着一厅的人。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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