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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外贸局负责这一项工作的单老师不在,科里的一个男子说单老师去了省外贸局了,让他把申请报告放到单老师的办公桌上。

周胜利不放心,还在桌子上另外留下了一个纸条。

写好纸条人还没走,办公室里进来一位身着工作服的三十多岁女子,进屋就慌慌张张地找单老师。

办公室里的那个男子告诉她,小单去省局了。

女子听到单老师不在,马上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王科长你过去看看吧,兔子出事了。”

被称作王科长的男子安慰她说:“刘师傅别慌,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那个年代一般称工人为师傅,姓刘的女子的身份是外贸局雇用的干活的工人。

她说:“昨天我看见有的兔子鼻子上起痂,以为是打架咬的,就没在意,刚刚我去喂食的时候发现,二号圈里的兔子有近一半身上都起了痂,有的在耳朵上,有的在眼上,还有的在脚上,像人生了禿疮一样难看死了。”

周胜利听了脱口而出:“不是生了疥癣吧?”

王科长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喜,问道:“你懂得兽医?”

周胜利说:“我学过畜牧专业,对各类家养牲畜的病多少知道一些。这种病与人生癣是一样的。”

王科长说:“那就麻烦你一同过去看看。”

周胜利也没有推辞,跟着往外走。

兔舍在办公楼的后面,一看就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地面没有处理,上面用石棉瓦作的顶,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整个兔舍内全是湿的。

一个用红漆写着个“二”字的兔圈内几十只成年长毛兔的兔毛都窝着疙瘩,多数兔子的耳、鼻、脸等部位都生了疥癣。

周胜利一看就说:“果然是生了疥癣病。”

刘师傅急得真跺脚,“单老师不在家,怎么偏偏就得了这个毛病呢?”

周胜利讲解说:“长毛兔疥癣病的病原为兔疥螨或兔痒螨,主要通过接触传染。本来这种病多发生于秋冬季节,但这个兔舍建在办公楼的后面,见不到阳光,地面没有做隔潮处理,舍内阴暗潮湿,前几天连续阴雨,造成了兔疥螨等生长的条件,导致疥癣病的快速蔓延。”

王科长着急地问道:“你有什么治这种病的办法没有?”

周胜利说:“办法也有,但是这种病和人生癣差不多,恢复得一段时间。”

刘师傅焦急地催促道:“你快说怎么个治法吧?”

周胜利说道:“如果没有现成的药,先用煤油把患处涂抹一遍,然后选用浓度为0.025%——0.05%螨净的局部涂抹,或者用0.005%的溴氰菊脂给所有兔子药浴。”

他看着圈内的长毛兔,说:

“这些兔子还在患病初期,应该好治。如果严重的话,则需要请兽医进行抗生素注射。但是刘师傅要注意,这种病能引起人的感染,今后在饲养和治疗时要作好个人防护。”

他对王科长说:“最根本的办法是把兔舍转移到朝阳通风的地方。还有,兔子身上的这些疙瘩尽快用梳子梳理开,梳理不开的把毛剪去,往后每天给牠们梳理一遍毛。我说的这些都是课本上的,纸上谈兵,仅供你们参考。”

王科长这才与他握手,问道:“请问贵姓?”

周胜利说:“免贵性周,周胜利。”

王科长又问:“你是为你们村申报的长毛兔养殖基地,你是这个村的人吗?”

周胜利道:“我是这个村长期包村的乡干部。如果领导上能把基地放在我们村,我保证给养殖户搞好服务。”

王科长说:“有你这样的内行,在你们村建基地我们也放心。”

谢绝了王科长的挽留,周胜利出了外贸局,找了个地方简单吃了顿午饭,骑车往回返。

一百多里路,路上不休息也需要三到四个小时。

眼下已是天长夜短。下午四点多了,太阳还火辣辣地挂在天上赖着不下山,烤得地面滚烫滚烫的。到了龙山水库堤坝上,骑了三个多小时自行车的周胜利看着水库里面的水有一种想冲进去的冲动。

正行间,前面水库堤坝上传来孩子的呼喊声。

周胜利顺着声音看去,有两个十岁上下的男孩在喊叫“救命”。

他快速蹬了几下来到孩子跟前,把自行车往路边一扔,向孩子们跑去。

看见周胜利过来,一个孩子指着水库里面告诉他:“他们三个游到深水的地方出不来了。”

不用他说,周胜利已经看到了里边挣扎着的三个小脑袋。

他以极快的速度脱下鞋袜和衣服,跃进了水里。

山下面的水库多是在原来山沟、山谷的基础上修建,水下陡且深。这三个孩子距水边有几十米远的距离,周胜利游到第一个孩子身边时已经累得喘粗气。

人命关天,容不得喘息片刻。他伸出胳膊从后面揽住男孩的脖子便往回游。

周胜利的游泳是小时候跟着比他大的男孩们学的,动作不规范,带着一个人游感到很吃力。

男孩头发短抓不住,身上又没穿衣服,他只能一只胳膊夹着他的脖子游。这一来多了一个人,还少了一条划水的胳膊,他觉得虽然胳膊尽力划动,似乎身体没往前行,而且时时要往水下落。

他这一天已经骑着自行车来回跑了一百多公里路,体力损耗很大,回程不到一半,就觉得头晕眼花,肺好像要炸一样地难受。

多年习武,每天坚持不断,周胜利自持身体素质好,现在方知体能还是太差。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赶快上岸,自己和男孩都能活。当把小男孩拖到水边上时,他已经快要虚脱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对岸上的两个孩子说:

“把他的头朝下趴着放在地下控水。”

他直着脖子一个劲地吸着氧气,觉得稍有力气又返身往水里游去。

游到两个孩子身边时,周胜利感到自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连抬手都困难。

两个孩子距他都不远,一次救一个,另一个必然等不到他来就会沉到水底,而且自己也没有力气再返回来第三趟。两个都救的话,自己两手各抱一个没法往回游。

周胜利在救第一个孩子时之所以从后面揽住他就是从小就听说,落水的人抓住什么都会紧紧抱住不放,救弱水的人一定要从后面接触他,才不会被弱水者抱住。

他把其中一个孩子往另一个面前用力一推,果然两个孩子都紧紧抱住对方不松手。

周胜利揽住其中一人脖子拉着往回游,两个孩子同时被往岸边带。

但是,多带了一个人,自己的力气本来就消耗得差不多了,游不几下就呼吸紊乱,胳膊划动的幅度也小,老在一个地方打转。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扔下两个男孩自己游回去活命,要么带着两个小男孩三个人一同淹死。

此时的周胜利只有一个想法:自已逃命两个小男孩必死无遗,带着两个男孩一同回,三个人也可能同活,也可能同死。

他索性赌一把,拚命也要带着两个小男孩一同回!

主意一定,好像身上又增了些力气,不再原地打转了,开始艰难地往回返。

很快,力气又耗尽,三个人开始往下沉。周胜利已经被灌进好几口水,脚下还没踩到地面,精神恍惚,感觉到死亡已经在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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