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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寂静一瞬,紧随而来的是皇帝的暴怒之声:“胡言乱语!”

“怎会是潞王?!”

皇帝如此恼怒的原因,便是因为,刺客的幕后主使不可能是潞王,潞王与他乃同胞兄弟,就算怀疑是自己那几个不争气的皇子,也不可能怀疑潞王。

卫长诣低眉:“请陛下息怒,此事是否刻意有人挑拨是非未待知,是否潞王臣也不敢妄言,还请陛下定夺。”

关在诏狱的刺客所招供的话,可信度只有五成,可按照刺客提供的口供去查,所有证据都指向潞王,这是不可辩的事实。

但刺客是从大皇子也就是燕王府里出来的,两者都有嫌疑。

“绝不可能是潞王,这事不便再查了!就此结案。”

皇帝手遮脸,苍老的嗓音显出几分颤意,头没抬,朝卫长诣挥了挥手,后者作揖,道了声臣告退便离开了乾清宫。

太监总管李牧德斟茶,静默无声,须臾,听到帝王的话:“李牧德,你说,真的会是潞王派人刺杀的朕吗?”

纵使证据确凿,皇帝仍然不敢相信,会是自己的同胞亲弟弟,朝自己开了刃。

帝王盼着几分期冀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李牧德诚惶诚恐,面上不动声色:“奴婢不敢妄言。”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无罪,让他开口,李牧德才敢直言:“圣上若怀疑,不如试探一番,若真是潞王,圣上在决断,反之亦然。”

酉时一刻,卫长诣回到了府中,途中路过云记糕铺,买了些云片糕,一路往寒霜阁而去。

只是,临近夜幕,瞥见寒霜阁漆黑一片,卫长诣眼底的喜色凝滞了下。

“夫人呢?”

寝室空无一人,连守夜的丫鬟都没有,卫长诣脸色沉着,叫住一个丫鬟,嗓音冷硬的问话。

丫鬟行礼,恭敬道:“家主,公主府的下人来信说是大长公主病了,夫人交代了婢子转告您,会小住几日。”

丫鬟不知为何,总觉得一向温润的家主眸光有些瘆人,在她禀完话后,那瘆人的冷意忽然散去。

听着家主应了声,留下一道修长的背影,丫鬟莫名松口气。

拎着手里的云片糕,卫长诣神色凉淡的往扶光院而去,萧弃停好马车,便也跟了上来,刚一入扶光院,就看到大步走来的主子,明显愣了下。

真是怪了,主子平时都待在夫人的寒霜阁,此刻就回来了,难道和夫人吵架了?

萧弃左右看了眼,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一包东西突然扔到了自己怀里,手忙脚乱的接住后,低头一看,发现是主子白日买的云片糕。

给他做什么?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卫长诣的身影已经踏进了书房。

这一夜,没有自家夫人在怀,卫长诣罕见的失眠了,天快亮都未睡着,顶着眼底有明显的乌青,去上了朝。

萧弃欲言又止,但看到自家主子浑身独守空房怨念的气息,愣是一句话不敢喘。

忙完公务的主子,总会抬头看一眼天色,问他夫人离开多久了,萧弃难言的回了才一日,下一瞬,主子脸上的神色更瘆人了,如同深闺怨妇。

萧弃默默缩小存在感,独守空房的人夫,太可怕了。

这一日下值的早,回到府中,又是夫人不在的一日,萧弃感觉主子身上的气息更可怖了,吓的他冷汗直冒。

公主府,大长公主住的院子,屋内散着一股药香味。

熏香消去了一半,大长公主靠着靠枕,满脸慈爱的望向眼前的孙女。

“只只,祖母真的无碍了,你回来有几日了,不用担心祖母,祖母身子骨硬朗的很。”

大长公主已至耳顺之年,头发花白,脸上肉眼可见岁月的痕迹,因风寒病倒,略显病容,纵使如此,那股长年养尊处优的雍容气度半分不减。

沈兰意端着药碗,抬了抬眼,语气不容置疑:“祖母是不想喝药才想赶我回去,多大的人了,也怕喝药,若不是阿叙遣人书信,我至今都不知祖母您病了。”

“祖母身子若是健朗,怎么好几日都不见好转?”

坚韧的语气,带着哽意,目光泛着红意,沈兰意没忍住担忧过急的情绪,尤其是大长公主还这副慈爱的神色,叫她一下子情绪便控制不住。

“祖母喝药就是了,瞧把我们只只都给吓红了眼。”

好端端的孙女突然红了眼眶,还倔强不容置疑的瞧着自己,大长公主无奈,真是人老了活回去了,一天天被孙子管着也罢,现在孙女也管上她这个老人家了。

待大长公主喝完药,沈兰意才收敛了外泄的情绪,伺候着老人家睡下,沈兰意才离开屋中。

步伐越过点着熏香的香炉时,骤然停下。

“县主,殿下可歇下了?”

伺候在大长公主身边的老人,周嬷嬷端着一碗蜜饯进来,瞥见站在香炉边的沈兰意,瞧见她神色凝住,将香炉打翻在地。

周嬷嬷愣住:“县主,这是何故?”

沈兰意捻起一抹香轻轻嗅了嗅,神色骤然一冷:“这香何时换的?”

沈兰意很清楚,自己的祖母一直喜爱沉香,沉香可助于睡眠,自从她那位抛妻弃子的祖父与祖母和离后,与他的小情儿双宿双飞,祖母便长年睡眠不好,经常梦魇,唯有沉香助眠方可安然入睡。

可如今香炉里点的不是沉香,而是一种能让人沉睡的香料,用久了,可转成剧毒,一点点沉积在人的体内,直到人在睡梦中死去,沉积在人体内的毒,会在人死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香又称之为剧毒,名为一品红,它的香味和沉香极像,连外形颜色都如出一辙,若不擅香者,根本分辨不出来。

周嬷嬷将蜜饯放置一旁,看了眼散落在地的香灰,便又拿起放在盒子里的香:“这是沉香,不曾换过,县主何故一说?”

周嬷嬷分辨不出来,但接触沉香的时间长,自然能认出,这是沉香。

沈兰意神色凝重:“这不是沉香,只是与沉香极相似的一品红。”

随后将此香可作为剧毒,可让人死于睡梦中点名扼要述了遍,周嬷嬷听完,脸色大变,吓的当场将香扔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明明是沉香,是婢子亲自采购的,不可能有假!”

这事极为严重,沈兰意没听周嬷嬷辩解,而是急忙命人请来了宫中的太医,在给祖母把脉一番,检查那有疑的香。

太医给大长公主把完脉,平静的脸色瞬的变成凝重,赶忙朝沈兰意作揖道:“县主,大长公主的脉象不似风寒,确实是中毒迹象,而此香,也含剧毒!”

太医检查完了那香,很快辨认出来了,是来自西域的一品红。

随后,公主府戒备森严起来,全府上下调查起可疑人员,大长公主如何开始身子不适,府中出入那些可疑人员。

“阿姐,这是怎么回事?!”

得到消息的沈兰叙匆匆忙忙从国子监赶回来,跑出了一身汗,少年长的俊俏,眉目如画,眉眼与沈兰意有几分相似,着一袭玄青色直裰,玉簪束着发,目光含了几分焦急。

沈兰意简明扼要的讲述了遍,沈兰叙脸色微微一变:“祖母并不是因为风寒而病倒的,而是中了毒?”

“是谁?!”

少年俊俏的眉眼,染上几分怒意。

“还在查,先喝口茶。”

沈兰意也焦急,但此刻不是焦急的时候,边安慰着小自己两岁的同胞亲弟弟,边凝思。

沈兰叙接过了茶,脸上担忧散不去:“我早该想到的,祖母身子骨一下健朗,怎么好端端的因为一个小风寒而病倒了?”

言语中难掩的自责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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