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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钱后老邢开始收拾行李,让我把晾在外面的衣服都收起来,我还没动身,工地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有人边敲盆边大喊,“后山出事了,死人啦……”

我对老邢说,“怎么又有人死了?”

老邢声音有点低沉,“拿到钱就走,你管他谁死了?”

我说,“好歹同事一场,去看看吧!”

老邢倔不过我,放下行李陪我去后山。

跑到出事的地方,我没有看见尸首,却看见工友们一个个张大嘴,伸长脖子在望着天,那场面就跟有人正开着飞机从天上撒美元似的。

我也把头抬起来,没看见美元,只感受到了惊吓。

有股电流从身上穿过,我的脸在颤抖,超出了正常人的频率。

被吊死的人是工头!

工头上吊时光着身子,那根吊死绳笔直地插向天空,在绳端的另一头,却看不到固定物,好像垂在天上,我的手电筒光沿着吊死绳延伸上高空,根本照不到底,头顶黑漆漆的一片。

这根吊死绳,仿佛从云层里伸下来。

所有人都看傻了,整个后山鸦雀无声,大伙全都伸长脖子,傻傻地看着这一幕,好像一群看热闹的猴。

气氛诡异,又沉默。

“鬼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工友们一窝蜂全跑下山,我吓出一头汗,正要跟着工友们往山下跑,老邢脸色难看地拽着我,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钱是从哪儿来的?”

我吓得不能喘气了,结结巴巴地说,“老邢,我真没骗你,下午还跟工头见过面,是他亲手把钱交到手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又……”

话刚说到半截,我手背都出汗了,我想到工头开门时那张不正常的脸,肌肉不自然地颤抖。

老邢的话多了几分森怖的味道,“那就是你见鬼了,工头肯定不是刚被吊在后山的,他死掉有些时候了……”

我脑门响了个炸雷,大腿忽然就软了。

“别坐下,没出息的样子,快跟我爬到树上把工头弄下来!”老邢也在发抖,可他强装镇定,非要弄下工头的尸体。

我快哭了,“老邢,我们还是走吧,赵大虎前两天刚死了,现在工头也……死得一个比一个奇怪,你不怕吗?”

老邢机械地回头盯着我,“不把事情搞清楚,你以为能走掉吗?”

我心都缩成了针眼,冷汗大股往外流,“老邢你别吓我,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先把工头弄下来再说。”老邢背过身子去,哆哆嗦嗦摸出一支烟,打了好几遍火才把烟点燃,“我年纪大了,爬不上树,只能你去了。”

我一万个不情愿,可还是被老邢强逼着爬上树,工头尸体悬在半空,脚尖笔直地垂向下,舌头拖到胸口了,整张脸发青、透着紫红色,五官扭曲不成样子,眼珠子居然是睁开的,眼角开裂瞪出了血丝。

我沿着工头脖子上的吊死绳往上看,根本看不到绳子的尽头……

老邢站在树下大喊,“别磨蹭,快把绳子解开!”

我浑身一哆嗦,颤颤巍巍地去解绳子,尸体坠落到树下,脚尖笔直地插进松软的地面,好像一根从天而降的钉子。

他居然站定了!

尸体落地后只是晃了晃,像个不倒翁,居然没有倒下!

“卧槽!”我差点从树上跌落,老邢的脸硬得好像块石头,他凶巴巴地瞪我,“别鬼叫,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他嘴上说不怕,可嘴边的烟头却掉地上了,脸比我都白。

我七手八脚地爬到树下,“老邢……这特么太不正常了,工头的尸体为什么不肯倒,他是不是不想走啊?”

“闭嘴!”老邢脸上的皮都抽筋了,样子特别吓人。

我不敢再待下去了,赶紧说,“老邢,尸体都弄下来了,你还不走?你不会想背他下山吧?”

老邢瞥我一眼,“你肯背吗?”

我脊梁骨一股冷气上涌,使劲甩头,“不成,打死我也不背!”

“早猜到了,你先走吧,我去去就来。”老邢瞪了我一眼,走到工头面前,将尸体死死攥紧的拳头掰开。

人死后血脉僵化,肌肉是硬的,工头把拳头攥得很紧,我甚至听到老邢掰断他指骨的“咔嚓”声。

“老邢!”我大喊一声。

老邢吓了一跳,他回头脸上的肌肉都抽筋了,恶狠狠地说,“你鬼嚎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我头皮发麻,指着他问,“你掰工头手指头干什么,人都死了你还……”

老邢说,“我在找东西。”

说完他继续掰工头下一根手指,清脆的“咔嚓”声好像我耳边炸响的炮仗,我浑身一激灵,看见工头被掰变形的指缝中露出一个小铃铛。

铃铛是四角形的,很精致小巧,表面有一层铜锈,没等我细看,老邢已经快速把铃铛抓在手里,面无表情地回头道,“走吧,下山。”

我说,“老邢,你从工头手上拿走了什么?”

老邢黑着脸,“别问!”

我只好闭嘴,老邢大步走在前面,比上山的速度还要快,我硬着头皮跟上,他全程不说话,我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心中越来越奇怪,既害怕,又好奇。

赵大虎和工头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俩的死是偶然,还是存在什么联系?老邢从工头手上拿走的到底是什么,他好像知道什么,为什么却不肯说?

这几个问题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我的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

我边思索问题边走,没留意脚下绊到一根绳子,“哎呀”一声摔了个狗吃屎,老邢不耐烦地回头说,“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不长眼睛,快起来!”

我揉了揉腿肚子,嘴里小声抱怨,“有东西绊我……”

说完我把手伸向脚边,想把绊倒我的东西揪出来,起初我以为是树枝,可抓在手上却细细的、软软的,好像一根绳子,我正好奇后山怎么会有绳子,低头一看,吓得“妈呀”怪叫,一蹦三尺高。

是那根吊死绳,这东西刚才还套在工头脖子上!

“真没出息!”老邢返回来扶我,直到他看清我手上抓的是什么之后,脸色顿时也变了,“还拿着干什么?快丢掉!”

我吓抽筋了,丢掉吊死绳赶紧往老邢身后躲,“老邢,吊死工头的绳子怎么到山脚下了,难道它……它一直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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