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死讯在宗门传开，大家无不惋惜。

活着的时候没有人喜欢我，死了倒是念起我的好。

师弟之流，还会流两滴泪。

日子长了，大家也就渐渐淡忘。

这让我有点委屈，也有点惋惜。

我本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小小的衣冠冢，或者直接埋了立碑。

可师尊似乎没有这个打算。

初雪落下的时候，我娘又来了。

其实她隔段时间便来，来了就找小师弟，问我回来了没有。

小师弟有时候说快了，有时候说师姐又有任务出门了。

娘就笑着把自己做的烧饼和包子递给他，说小山讲你胃口大，阿婆给你加餐。

娘已经很老了，身子缩成一团，越看越小。

这次她是来找师尊的。

“我算着自己到日子了，想下去的时候给小山带几件原先的衣服。冬天来了，她最怕冷了。”

“请仙师给个恩情。”

师尊缄默了许久，目光略过殿堂，望向不远处的竹林小屋。

“应该的，今日风雪大，请阿婆在客房小住，明日我派人将小山的衣服送过去。”

12

雪花一片片落下，地上一行脚印。

竹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清冷的竹香扑面而来。

师尊抖落身上的积雪，第一次走进这里。

屋内布局简单却十分干净规整，似乎主人从未离开。

师尊走近放衣物的2个大匣子，轻启匣盖。

里面码放的是整整齐齐的棉衣样片，还没来得及塞进棉花、裁剪齐整的棉衣。

每个都用石灰笔记上了姓名。

大师兄江川，小师妹江灵，小师弟江流………

一件又一件，叠满了整个匣子。

师尊打开另一只匣子，2件棉衣也用石灰笔记着名字——师尊。

此外，是两套外衣，几双鞋子。

翻开最底下，是我偷偷藏起的，师尊的画像。

画卷边上，是娟秀的字体：落花有意，流水无心。

…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对师尊有了别样的情感。

大概是同上古魔兽战斗那一日，师尊受伤后，我用汇灵根替他疗伤。

灵力交融的时候，难言的、不安的、困惑的、愉悦的感情充斥了我的身心。

随后，攫取的力量趋于猛烈，难以抵挡。

一切走向失控，理智占据上风时，我的汇灵根已经破灭了。

准确的说，是与师尊更强大的一方融为一体。

师尊醒后第一时间关心小师妹，我竟然有了酸涩不悦的情绪。

哪怕自己知道，师尊作为男配，本就该守护灵儿。

我还记得那次跟师妹比试剑法。

我中剑落败的时候，师尊伸手拉住即将跌倒的我。

双手握住的一刻，他的眸子闪过从未有过慌乱的情绪，掌心炙热。

我感觉再次触碰到自己的汇灵根，心跳急迫热烈。

师尊没有犹豫立即抽手，我被摔了个狗啃泥。

打那以后，他对我更加冷漠疏离。

我却情愫暗生，一丝一缕交织成网，甚至私藏起师尊的画像。

13

门口响起脚步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

“小山！”

师尊猛然回头，眼中闪过惊喜。

小师妹提着灯盏，两人同时怔在原地。

这半年来，一直是小师妹帮我打扫着屋子，今天有风雪，她不放心来看门窗。

师尊取了衣物即将离开时，小师妹还是忍不住叫住他。

“师尊，小山师姐…是为了救我，才被魔头打死的。”

“那魔头竟还私下寻我，杀了最疼爱我的师姐，还想着跟我交好，简直可笑至极。”

我的魂魄无奈地拍拍她瘦弱的肩膀：“灵儿啊，师姐我最疼的其实是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