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年朝岑舒伸出手:“跟我回家。”
这个画面,隐隐绰绰的和四年前的初遇重叠。
四年前,也是在这地方,被母亲驱逐出家的岑舒浑身是伤的蜷缩在这里,而贺瑾年就好像黑夜的曙光降落到无依无靠的岑舒身上。不谙世事的岑舒被他那张温润慈悲的脸庞吸引,她毫不犹豫的跟他走了。
“先生,为什么偏偏是我?”岑舒虽小,却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贺瑾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半晌后才沉声道:“只能是你。”
她不知道,他是煞费苦心的找到她,千方百计的接近她。她天真的把他当做一名慈善家,认定她和那些他捐助过的其他穷困孩子一样。
那么容易就轻信他。
“先生,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家。我很勤快的,我会做饭,洗衣服,拖地扫地……我能做很多事情。”
贺瑾年淡淡的扫她一眼:“我不是要找保姆。”
“那我怎样报答你?”
“真想报答我?”
“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贺瑾年便会心的笑了。
……
贺瑾年望着蜷缩成一团的岑舒,养了岑舒四年,洞察秋毫的他自然能揣摩出岑舒回到彩虹桥的动机。
彩虹桥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岑舒嘱咐师眠把她送回这里,不就是想要回到认识他前的原点吗?
贺瑾年勾唇,唇角的笑容不觉有些苦涩。
“是不是后悔跟我相遇了?”
岑舒没有回答他。
身上的伤口在经历一场追逐后此时已经撕开,背后的雪纺衫裙已经被染红。她拼劲全力控制着伤口带来的苦痛。
贺瑾年伸出手预抚摸着她的头,岑舒的头却微微一偏,躲过他的触摸。
贺瑾年几不可闻的叹口气。
“岑舒,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贺瑾年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就听到岑父焦灼难耐的声音:“瑾年,你快过来。馨儿知道岑舒失踪的消息后,她情绪很不稳定,医生说她的病情有些反复。你快过来帮岳父劝劝她,她一向只听你的话。”
贺瑾年神色仓皇的挂断电话,眼底难掩他对岑馨的担忧:“岑舒,你姐姐刚做完手术,情绪不能波动。所以我得去医院看看她。你就别闹腾了,跟助理回家。”
他站起来,吩咐助理:“带夫人回家。”
丝毫没有留意到,岑舒瘫软如泥的身体,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早就不对劲。
贺瑾年开着他的魅影扬长而去。
半个小时不到,贺瑾年就现身医院,岑馨的病房。
“瑾年,岑舒是不是恨我,恨我夺走了她的一个肾。要不然她为何要离家出走?”岑馨扑进贺瑾年的怀里,哭的肝肠寸断。
贺瑾年拍着她颤抖的后背,避重就轻的安抚道:“馨儿,你别多想,那是小舒心甘情愿捐献给你的。你不需要自责。”
“她是不是也会怨你,怨你虽娶她为妻,却把爱给了她的姐姐?”
贺瑾年心里头浮起一抹焦躁,有些言不由衷道:“她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能得到贺太太的名分,她不会计较她失去了什么。”
“那一定是最近你陪我的时间太多,疏忽她了。她跟你使性子罢了。”岑馨的眼泪就好像六月的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
一旁的岑父望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心疼得不得了。对罪魁祸首岑舒就很是没好气。气呼呼道:“小舒也太不懂事了吧。馨儿刚捡回一条命,她就瞎闹腾。怎么能让馨儿为她担惊受怕呢?”
贺瑾年幽幽的望着岑父:“你别忘了,她也是刚做完手术的人。她也就任性了这一回。由她去吧。”
岑父怔愣,眼底闪过一抹羞愧。稍纵即逝,笑道:“她身体皮实,没事。”
贺瑾年凌厉的瞪了岑父一眼,岑父汕汕的闭嘴。
岑馨抓着贺瑾年的手,红着眼道:“瑾年,你有没有想过,三个人的爱情有些拥堵。你这次为了我,夺走小舒的肾。她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受伤,要不然她也不会任性胡闹。瑾年,要不你和小舒离婚吧。本来你就不爱她。你爱的是我,我们结婚,我们以后好好的补偿小舒。好不好?”
贺瑾年不着痕迹的把她推开:“馨儿,我说过了,我不会跟小舒离婚的。她如今身子不好了,我得照贺她一辈子。我和她的这场婚姻,我没有资格主动放弃。”
岑馨觉得一盆冷水从头灌下来。
她难过的抽了抽鼻子:“瑾年,你在尔虞我诈的商场里傲视群雄,你对不住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一万。为什么到岑舒这里,你就一定要遵守承诺?”
贺瑾年道:“商场,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岑舒,从不曾对不起我过。”
岑馨崩溃大哭:“瑾年,如果早知道我的命留住后,却留不住你,那我宁愿不要小舒的捐助。”
贺瑾年道:“馨儿,这个世界很公平的,你虽然失去了爱情,可是你获得了重生。而岑舒失去了肾,得到了贺夫人的头衔。”
贺瑾年沉郁着脸颓靡的离开。
岑馨捂着脸抽泣:“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没有你,我该怎么活?”
岑父心疼岑馨,赶紧安抚道:“哎哟,我的心肝宝贝,你快别哭了。你一哭,爸爸的心理不好受啊。你放心,你妹妹最好说话,爸爸抽空就去帮你劝劝她。让她主动放弃贺瑾年。”
岑馨这才止了哭泣。“爸爸你说的对,瑾年是生意人,他重视诚信。他不肯失信于岑舒。那我们就从岑舒身上着手。我们给岑舒买房买车,岑舒一定经不住利诱,她会离开瑾年的。”
“是是是。反正爸爸总有办法,一定让你和贺瑾年复合。”
贺家别墅。
贺瑾年回到家,昔日那声鼓噪活泼的“老公”没有应景的响起来。他有些不适应的皱起眉头,询问开门的女佣:“夫人呢?”
女佣接过他的衣服:“少爷,夫人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她回来后,就把自已关在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我们喊她也不应。”
贺瑾年错愕的瞥了眼楼上: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