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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沅微微一愣,她意识到陆席城还没走,整个人都变得局促起来,勉强扯着微笑,“嗯。”

医生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饶是见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病患或者家属,也不由多看了眼姜沅身后的男人。

他穿着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静立在姜沅身后,沉黑的眸子深邃幽远,带着一种距离感,给人很遥远的感觉。

他明明就站在那里,却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梦幻,好似他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开口,“结束了吗?”

医生回过神,忙笑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礼,“结束了,后面不用来的这么频繁,要是没有意外情况,一个月来一次就好了。”

姜沅点点头,“好的,谢谢李医生,那我先走了。”

她拿起盲杖,起身离开诊室,医院里人来人往,但她能感觉到陆席城就在身边。

走到门口,姜沅忽然停下脚步,将脸转向右侧,男人高大又模糊的身影映入视线中,“陆先生,你应该还有事情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陆席城视线落在她身上,白色的裙摆在风中微微浮动,纤细白净的手指握着盲杖,身影单薄纤细,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的栀子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落。

“陆南让我把你安全送到家。”他声音沉磁平缓,带着不容拒绝。

姜沅低头沉默,耳边的碎发散落,在白皙的脸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不是在和她商量。

好像在他们陆家人面前,她永远都没有权力拒绝,哪怕任何一件小事。

过了会儿,她才轻声开口,“那就谢谢陆先生了。”

陆席城率先走在前面。

姜沅跟着他到停车场,司机替她拉开车门,她道了谢上车。

男人也跟着上来,那抹独特的味道,又在她鼻尖若有似无的萦绕。

原本应该只是很正常的相处,但这味道总会让她有意无意的想起昨夜,那并不美好的回忆,到现在她身上还有些隐隐作痛。

姜沅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所以她内心很抗拒和他相处。

车子驶入嘈杂破败的小区,与陆家的华丽截然相反,姜家出事后,她就和妹妹住在这里。

这房子是当初哥哥上学叛逆了,离家出走,在这里买的房子,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他们最后的避风港。

因为陆南喜欢她,陆夫人当初让她直接住在陆家,不领证,不办婚礼,和陆南在一起就行了,但是只能她一个人,姜沅不知道这算什么,但她拒绝了。

她宁愿住这里。

车子停在一栋老房子门口,姜沅暗暗地吐出一口气,和陆席城道了谢,便自己推开车门下去。

这房子没有电梯,她住在二楼,本就看不清东西,一进楼道后,她就处于彻底失明的状态。

姜沅摸索着墙壁,熟练地走上楼梯,摸到兜里的钥匙将门打开。

刚进去,她就听到洗手间滋水的声音,水管又坏了。

她快步朝洗手间走去,里面的水漫了出来,她脚下明显感觉到积水,脱了鞋,光脚踩在水里,精准无误地找到漏水的地方。

果然还是老地方,她手摸到破裂的水管,凉凉的水花飙在她手掌,溅了她一脸。

姜沅蹲在地上,在身后抽屉,胡乱摸索,摸到了胶带。

她熟练的扯开胶带,在水管上缠绕,水花四溅,不过片刻,她身上就已经被水湿透,但好在水止住了。

姜沅握着水管,残余的水顺着她手指流进了袖子里。

过了会儿,她才松开水管,扶着墙壁站起来,去摸墙上的毛巾。

没有再熟悉的地方找到毛巾,肯定又是姜欢早上出门急,拿了她的毛巾,不知丢哪里去了。

她收回手,却在半空中摸到毛巾,姜沅微微一怔,这个高度,是不可能放任何东西的。

她抓住毛巾,伸手往上摸,果然摸到一只手。

姜沅触电般地收回手,惊恐地退了两步,她身子紧贴着墙壁,转头看向门口。

昏暗的视线里,果然有道黑影。

“你是谁?”

“这水管已经坏了,光是胶带缠没用。”

听到陆席城的声音,姜沅身子更加紧绷起来,她紧贴着墙,手指紧紧攥着那条毛巾。

“你怎么进来了?”

“我看你好像遇到了麻烦。”他声音很好听,清冷如玉,光是听声音,还以为他是什么谦谦君子。

随着他声音响起的,还有哗啦啦的声音,是他在抽屉里找什么东西。

姜沅努力睁大眼,隔着一层纱布,始终看不清他的模样,隐约只能看见他晃动的影子,他走到水管旁边,关了最上方阀门,又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姜沅后知后觉,他是在帮忙修水管吗?

水管的事她跟陆南也说过几次,陆南每次都说来修,可到现在都没来给她修。

他嫌这里太破了,要给她换新房子,结果他房子刚找好,就被陆夫人发现了。

陆夫人明确说过,偷偷摸摸的住在外面,还不如直接搬到陆家。

要么直接搬到陆家,要么就别搬,所以她没有搬,姜沅总觉得,偷偷住在陆南安排的房子里,没有这个破地方有安全感。

至少这里是属于她自己的地方。

她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陆席城已经帮她把水管修好了,他说道,“可以了。”

姜沅回过神,忙将手里的毛巾递过去,“谢谢。”

陆席城没有去接,他在打量姜沅。

昏暗的空间里,她紧张地站在那里,衣服湿透,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

姜沅正想收回手,他又忽然抓住了那条毛巾,冰凉的指尖沾着水渍,划过姜沅的手指,她倏地将手抽了回来。

他慢条斯理的擦着手,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好像很怕我?”

姜沅抿了抿唇,干涩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紧张?”

姜沅道,“您是长辈,我,我紧张很正常。”

“你对所有长辈都紧张?”他咄咄逼人的话,让姜沅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他声音离得近,温热的气洒在了姜沅的脸颊上,她甚至已经看到了男人脸的轮廓。

就算看不见,姜沅也觉得这个距离太暧昧了,她别过头,试图转移话题,“陆先生,谢谢你帮我换水管,我妹妹等会儿该放学回来了。”

潜台词就是让他赶紧走。

可男人好像听不懂,他甚至扯掉了姜沅眼睛上的纱布,习惯了被纱布遮挡,冷不丁摘掉,姜沅很不习惯,就像没穿衣服一样。

他微凉的手指捏着她下颚,又好似在轻轻地摩挲,声音低沉又缓慢,“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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