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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子汤?

明雀愕然抬头。

她嫁的是霍家长子霍少卿,此刻可还在床上躺着没醒来,圆不了房,这避子汤又是从何谈起?

老太太见她这模样,再次叹了口气,看向了霍氏:“景华,这事儿是你的主意,你来说吧。”

霍氏这会儿才将烫伤之痛忍下,闻言看向明雀,眼神却像淬了毒一样:“明姑娘昨晚和二少爷过得可好?下人报你们动静挺大,我便好奇明家姑娘该是怎么的国色天香,竟能惹得二少爷动心。”

霍氏笑笑,声音带笑,眼里却满是不屑:“一见方知,确然是个妙人,以后还望明姑娘多主动些,二少爷脾气不好,闺房上若有粗鲁,明姑娘多担待些。”

一语出,石破天惊。

明雀愕然!

昨晚动静那么大,她本就做好了被人听见,今日奉茶被追问的准备,却不想身为当家主母的霍氏,半点要借题发挥打她不守妇道的意思都没有!

嫂子和小叔子独处一室,继母不加以追责,反倒叮嘱日后多行往来,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她下意识抬眼去看老太太,后者却只顾低头喝茶,脸上神情虽有不虞,但并不开口,显然是默认。

这,这是让她多和自己的小叔子通奸的意思吗?

太荒谬了!

霍家最不济也是侯爵世家,怎会有如此荒诞的做法!

明雀猛然扣首,额头撞向地面声响入耳沉沉:“明雀不知母亲所言为何,昨日小叔确实来了新房,但只是一会儿便走了,我与小叔……”

她想要为自己的清白辩解,却不知怎么地,想起来了昨晚,霍少霆走之前说的话。

“不想死的话,明早奉茶的时候,你最好告诉他们,我和你厮混了一整夜。”

将要出口的她和霍少霆没有关系的话一顿。

这一停顿,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和霍氏却都急了,老太太尚能稳住,只听杯盖敲了杯壁泠泠一声,霍氏却沉不住气:“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你昨晚没和他圆房?!”

圆房!

明雀心里一沉,她嫁的可是霍少卿,和霍少霆的事怎么能称得上是圆房?!

但看着老太太理所当然没有一点要反驳的意思,她背脊一凉,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当家主母觉得新嫁妇和自己的小叔子在一起是圆房?

电光火石之间,明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霍府明面上说娶我冲喜,难不成,是让我来做兼祧妻?!”

话音出了口,她更觉不可能,霍少卿可还没死呢!

可让她惊悚得是,老太太和霍氏对了个眼神,竟是点了头!

明雀如遭雷击,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腰撞到了桌子角也不觉得疼,她只觉得疯了!

都疯了!

安定候这一大家子,全都疯了,竟然娶她来做兼祧妻!

早在庄子上,她就听好嘴的婆子讲过,权贵门中多肮脏事,兼祧妻便是其中一桩!

所谓兼祧,指的是男子一人挑二门,继承两房香火,兼祧妻,便是这种男子的妻子,对外是叔嫂,对内却是夫妻,要生子传宗接代的。

兼祧妻是不会在未嫁之时告知的,多为隐瞒将姑娘接进来,洞房花烛夜由兼祧代替圆房,奉茶时才告知真相。

当日听那好嘴婆子讲时,明雀先时并不在意,冲喜所嫁多无感情,换个丈夫,日子不还是得过么?

后才知道,兼祧妻从一开始,便是悲剧。

她们必须得生下孩子,可寡 妇生孩子怎能瞒得住?更不用说本朝还有寡 妇通奸沉塘法律!

做了兼祧妻的姑娘,若是婆家有良心,便将人送去尼姑庵或是庄上,对外只称病逝,此后青灯古佛都算是好结局。

若是碰上那种过河拆桥的厉害婆家,直接告上官服,诬陷勾引,将人沉塘,留下孩子抚养,还能在外人面前搏一个宅心仁厚祸不及子女的仁德美名!

明雀初听时,只觉不寒而栗,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唇色惨白,面色如纸,看的老太太和霍氏起了疑心:“难道,你昨夜,竟不知?”

这就是在刺探她和霍少霆到底成没成了。

明雀扶住身后的桌子,晃了晃头,定了定神,才开口:“二少爷行事匆匆,完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妾身便是想问,也无从下口。”

到底是留了个心眼,她没有说出实话,只含糊其次,听上去像是霍少霆昨晚当真与她春 宵 一 夜一般。

老太太和霍氏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本有些凝重的脸色也是逐渐缓和。

霍氏更是堪称和颜悦色,她上前握住明雀的手,将手腕上镯子推了过去,又故作苦口婆心:“我知这般定是委屈了你,只是大少爷昏睡多日,总不见醒转,大夫说这样躺下去,便是无大碍也是醒不过来了,不得已出此下策。”

“你放心,大少爷若是平安,你与二少爷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七个人知道!”

明雀面上乖巧,心里却寒意不止。

什么保守秘密,霍少卿若是当真醒来,怕是当天她不守妇道之名就会被传出去,第二日就会被拉去沉塘一了百了吧?!

这句话,就是句屁话!

霍氏压根,就是在哄她的!

便是三岁小孩,也信不了这句话半点!

她心里鄙夷上了天,脸上仍是乖巧模样,手指摸了摸那玉镯,点头称是。

霍氏眼看这副小家子气模样,更是放心下来。

她伸手招了招,将那大侍女唤到了身边,又主动端起了托盘里的小碗,笑得更是和蔼:“虽然说家里是这么想,但毕竟大少爷现下尚未醒,若是孩子早一步来,外人嚼舌根可不好听!”

说着,她亲亲热热地将碗送到了明雀面前:“这是老太太专门请人开的滋补避子汤,你且喝了,就回房好好歇着去。”

明雀打定了注意先虚与委蛇,再找出路,当下也答应得痛快,接过汤碗刚准备一饮而下,动作便僵住了!

这碗汤,腥味扑鼻,寒性至极,哪里是什么滋补身体的避子汤,分明是喝下就从此与孩儿无缘的阴毒绝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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