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我收到一条信息。

发消息的人，竟是我去世三年的亲姐姐，姜盼。

「小芝，不要参加高考，还有，小心爸妈！」

语音戛然而止，姐姐的声音匆忙慌乱，像即将被谁发现似的。

手机应声而落，眼泪止不住在我脸上肆意流淌。

这是姐姐的声音！

姐姐姜盼大我三岁，和调皮的我不同，她自小性格稳重，成绩优异。

我们姐妹俩感情很好，除了上学，一刻都分不开。

可就在她高考那天，她考完最后一科，死在了走出考场的路上。

在记者和家长们的注视下，我捧着花往姐姐面前跑，我要做第一个祝贺她的人。

可姐姐却面色倏然一白，呕出一大口血，在众目睽睽中摔在地上。

我像疯了似地冲向她：「姐姐，你怎么了？」

在蜂拥而至地人群中，手里的鲜花被踩成烂泥。

记忆里，只剩大片的空白，和那束不成样子的鲜花。

如同姐姐的生命，昙花一现。

「小芝，怎么了？」妈妈在外面推房门。

我想到姐姐那条语音，故作镇定地喊了一声：「没什么妈，题太难了，我有点烦。」

斑驳掉漆的房门「吱呀」一声，闪出一道缝隙。

妈妈的脸隐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太累了就休息会，别累坏了脑子。」

我猛地一激灵，想起妈妈曾经说的那句：「往后小芝上大学用钱的地方多了，能省则省。」

三年前姐姐的死对我妈打击太大了。

曾经优雅温柔的女人一夜白头，面对我时却小心翼翼地隐藏住眼中的忧郁。

我有些恍惚。

因为这条莫名其妙的语音，竟然怀疑起妈妈了？

白天的时候，老师还当众夸赞我的成绩冲击清北很有希望。

更何况姐姐早就去世了，怎么可能给我发语音？

我晃晃头，把杂念从脑海清出去。

快要高考了，我要带着姐姐的心愿，走上更高更远地路。

晚自习时，我突然来了例假。

这次格外腹痛难忍，我有心坚持。

班主任却被我苍白的脸色吓到，急匆匆劝我回家休息。

打开家门，漆黑一片。

妈妈痛苦地啜泣从房间里传出：「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你还要逼死另一个吗？」

「这是为她好。」一向严厉的爸爸冷声说。

回应他的，是妈妈压抑地哭声。

我心头微沉，不小心发出了些动静。

房间中安静片刻，爸妈走出来对我微笑：

「小芝，今天回来这么早？」

我的视线在我妈脸上停留一瞬，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来例假了，肚子疼。」

妈妈脸上的笑容僵硬了，沉默过后，她为我倒了杯温水。

又拿出药瓶拧开，倒出两片送到我的嘴边，温柔地说：

「小芝，这是妈妈特意找医生开的营养神经的药，可以止疼，你不是经常说痛经吗？」

我警惕地后退两步：「妈，老师说了高考前不让乱吃东西。」

妈妈的手微微颤抖，她低垂眼帘，眼角漾起一滴泪：

「这药你姐姐也吃过，妈只是，想你姐姐......」

我心里一抖，从她手里接过止疼片吃了进去。

姐姐，一直是家里不能言说的痛。

她是那样一个优秀的女孩。

而我，只能沿着她的脚步，尽量再多像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