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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窒息的痛苦中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太子那张熟悉的面容。
从前我与太子,也有二三故交。
今日他来禹王府,碰巧撞见了我落水,便奋不顾身地跳入池水中,救了我一命。
大抵是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有下人将三皇子齐烁引了过来。
他迎面便撞进浑身湿漉漉的我蜷缩在太子怀中,轻薄的华裳勾勒出妙曼的曲线。
他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幽深的眼底一片骇人的寒光。
「王爷,姐姐她实在是不知羞耻。」
医女咬着深红的嘴唇,满脸鄙视轻蔑和难以启齿的表情,吐露的话语却令人遐想,饱含深意。
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他刺过来的目光倏忽变得鄙夷不屑,嘴角的冷笑更显阴森。
「太子殿下,此乃我府中家事,还请回避。」
在他强硬的态度下,太子只得忧心忡忡地转身离开。
而我转头就撞上了他冷傲的视线,清风拂过我的肌肤,留下一阵阵的战栗,却远远不及他的目光更令人不寒而栗。
「王爷,妾实在是难以言齿,姐姐此番落水,无非是为了勾引......」
医女低垂着头,满脸虚伪地颠倒黑白,火上浇油。
勾引谁?太子殿下吗?
我心灰意冷地垂下眼睫,面前的世界在我眼前不断扭曲着,尽头是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
「好,很好。」
不出意外的,听到从他嘴里咬牙切齿逼出来的几个字,然而那双黑眸中,在阳光的映射下,仿佛燃起了滔天怒火,誓要烧毁一切。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在这个肮脏的王府里发生得顺理成章。
不需要任何解释,也不愿意求证事实。
他不由分说地就把我关进了阴森冰冷的柴房。
日落月升,夜色渐重,寒气逼人。
狭窄的柴房里不见吃喝,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我身上,越发寒冷入骨。
我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额头像是烧起了一把火,把我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
我在半梦半醒中听到了门外传来了贴身丫鬟焦急的声音。
「小姐你撑住,我现在去请王爷过来。」
我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好想摇了摇头,告诉她这是没用的,不要白费功夫。
不知过去了多久,恍惚中,我似乎听见了她压抑不住的啜泣的声音。
我强撑着睁开了双眼,透过柴房门缝的间隙,看见门外的她泪流满面的脸庞。
「小姐,你终于醒了。」
她哭得声音磕磕绊绊,膝盖处的布裙上满是泥泞和污垢。
我猜想她一定在齐烁面前跪求了许久。
「王爷他不愿意过来,也不愿意请大夫来为小姐看病。」
「王爷他说......」
她抿着嘴唇,似是不愿再说下去。
我漠然地阖上了眼,即使她不说,我也能想象到齐烁口中的话会有多恶毒。
大脑还是昏昏沉沉,但或许是从前练过武的原因,身子底子还算好,发了一阵高烧睡了过去,倒也稍稍恢复了些精力。
见我醒来,贴身丫鬟偷摸摸地从柴房门缝里塞进来了不少吃食。
这事我们做得很熟练了,从前时不时地被关禁闭时,下人们总是「不小心」忘了送来食物,次数一多,我们也有了应对的法子。
我味如嚼蜡地逼着自己把食物咽了下去,馒头片很干很硬,比在军营中的伙食好不了多少,因为这是贴身丫鬟从厨房里偷的剩饭剩菜。
一股氤氲的热气湿润了眼眶,我咬牙把屈辱的泪水咽了下去。
从前待字闺中之时,我从未想过嫁给心悦之人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真的后悔了。
「砰」的一声巨响撕裂了我复杂的思绪,柴房门在刺眼的光线中缓缓打开。
我有些不适地眯起了眼,金色的日光落在我的身上,添了些温热。
贴身丫鬟在侧边被几个强壮的侍女捉拿在地,正满脸焦急不安地望着我。
而她缓缓的脚步停顿在了门槛前,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我,是她一贯地趾高气扬之态。
「可真是主仆情深,妹妹好生羡慕。」
她娇柔造作地拿手绢掩住了口鼻,鄙夷厌恶之色溢于言表,冷声开口道。
「这都是什么鬼地方,可真是难为姐姐了。」
我嘲讽地笑了一下,她从前也不过是个小地方的医女,如今飞上枝头做凤凰,倒是全忘了自己的出生,竟也嫌弃起这环境来了。
望见我脸上逞强的笑,她眼中倏忽闪过一抹寒光,接着玩味地勾起了嘴角,语气寒气逼人。
「妹妹这次来,可是好意来告诉姐姐关于相府消息的。」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心中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