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静安市。

程穆雪站在人民医院的门口，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诊断书。

她拿出手机想给顾锦安打电话。

犹豫时，没想到顾锦安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清冷，唯独叫她名字时放柔了些。

“雪雪，我今晚有事，晚饭不用等我，吃完早点睡。”

程穆雪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万千情绪，心酸委屈，最终化成一个字：“……好。”

话音没落，顾锦安就挂断了通话。

听筒里传来忙音，程穆雪却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没动。

天边残阳如血，如同她的心头，好像被生生剜去一块。

程穆雪嫁给顾锦安五年，却爱了他快十年。

她运气好，赶上顾锦安迫于家族的压力开始相亲，这才遇上。

他需要一个妻子，而她家世，品行，样貌都不错，正好合适。

顾锦安性子很冷，寡言少语。

程穆雪用了三年才将他这块冰捂化一点，两人终于开始像正常夫妻一样去相处。

可就在几天，她确诊了骨癌，晚期。

那医生说：“化疗没用了，唯一延长生命的办法是截肢。”

程穆雪作为舞蹈演员，用了八年才成为了首席。

截肢？

她弯下腰，顺着右腿的腿窝往下摸去。

摸到密密麻麻的肿块时，她眼眶红起，心脏好似被揉成了一团。

……

顾家客厅内。

饭桌上满满一桌子菜，但程穆雪一口没动。

而是坐在沙发上，等了顾锦安很久

一直等到深夜，别墅大门才被推开。

程穆雪从昏沉的睡意里被惊醒，一抬头，正对上顾锦安漆黑的双眼。

四目相对，顾锦安也只是愣了一下。

随后眉头微蹙：“怎么还没睡？”

程穆雪笑笑：“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刚听到你回来的声音就醒了。”

顾锦安点了下头，面色平静。

她上前接过他的外套。

一股从未有过的栀子花香味，混着顾锦安身上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

程穆雪怔怔垂眼看着，心头像扎了针，开始漫酸。

她记得，有一个人最喜欢栀子花。

再转头看去，顾锦安路过满桌的菜，径直走上二楼进了浴室。

他似乎根本没发现她今天没吃晚饭。

程穆雪的心沉下去，坠入冰冷的谷底。

挂好衣服，她咬牙忍着腿疼，回到卧室躺下。

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程穆雪打开了手机。

刷新，一条新的朋友圈蹦了出来。

是冯昕彤发的，顾锦安的白月光。

她发了两张照片，一张在机场，有人递给她一束栀子花。

一张在火锅店，有人与她碰杯。

配文写着：

【感谢我足够幸运，依旧有那个只要一个电话，就能义无反顾来到我身边的人。】

程穆雪咬紧了牙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苦味的氤氲。

照片里并没有出现人，但拿花和拿杯子的那只手，无名指上却戴着和她一对的婚戒。

栀子花，也是冯昕彤最喜欢的花。

程穆雪关掉手机，将酸胀的眼眶和鼻尖埋进了枕头里。

在她确诊绝症的这一天，她的老公，深夜开车去接了他回国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