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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

赵清被说得动摇了。

他一开始,确实只是想查明真相,完成陛下交代任务,履行身为宗人府大宗正的职责而已。

至于拒绝和前身见面,则是为了避险。

同时也是不想因为一时心软,再陷入这些皇子的明争暗斗之中罢了。

毕竟他年轻时,也是如此过来的。

只是在赵奕一番分析连带着恐吓之后,情况便又不同了。

什么职责,什么任务,什么公道?

能有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

此刻赵清目光直直地和赵奕对视着,谁也不曾率先避开。

过了半晌之后,赵清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想本王如何帮你?”

“卷宗!”

赵奕直接吐出两个字。

“卷宗不可不交!”

赵清摇了摇头道:“本王今日已启禀过陛下,二皇子一案的卷宗已经整理完毕,明日朝会便可呈上,以宫御览!若是到时交不出来,便是罪犯欺君!”

“四皇叔误会了,孤并不是让四皇叔毁坏卷宗,或者抗旨不交。”

赵奕解释道:“孤只是希望四皇叔能用春秋笔法,稍稍修改一下卷宗上的内容。将因为二皇兄死时,只有孤一个人在场,所以嫌疑极大,改成孤之所以有嫌疑,是因为二皇兄被杀之时,孤恰好在场罢了!”

只是顺序颠倒的同一句话,意思却是相差极大。

在古代。

疑罪从无,不适应于百姓,官员,甚至于一众皇子王爷。

但却适应在太子的身上。

这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带来的特权!

赵奕顿了顿后,又补充道:“另外,四皇叔若是能在明日朝会之前,将卷宗提前一步,先呈于父皇,那便更好了!”

“只是稍稍修改一下卷宗内容的话,此事问题不大!”

赵清说着,摇了摇头道:“可此时已是深夜,宫门早已落锁,明日朝会之前,若非有何大事发生,便是本王也进不得宫中。”

赵奕闻言,直接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又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口道:“淮阳王世子赵卫,在孤被看押在宗人府期间,对孤百般欺辱,孤激愤之下,将其击杀,并意图自尽,以证清白,最后虽被救下,但孤亦奄奄一息。”

“如此,可算得上大事?!”

“算!”

赵清点了点头,随即深深地看了赵奕一眼,突然问道:“你从一开始,便未准备放过赵卫?!”

“淮阳王府一脉,乃是老七的死忠!”

赵奕淡淡说道:“何况孤也并未乱说,那赵卫之前的确是对孤多有不敬,如今被孤宰杀,也算是他罪有应得!”

“孤知道四皇叔在担心什么,不过还请四皇叔放心!”

“孤乃有仇必报,亦有恩必偿!”

“待孤脱困之后,必定会有大礼送上!”

“……”

赵清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只叹息一声道:“你比你父皇更有手腕谋略,更加心狠手辣,也更适合那个位子!”

帝王无情!

心不够狠,手不够黑,如何能当得稳这九五之尊。

“孤多谢四皇叔夸奖。”

赵奕礼貌且恭敬地回道:“不过比起父皇,孤还差得很远,还有很多东西,尚且要与父皇学习!”

“哈~!”

赵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好一个太子!

还真是一个帝王种子!

简直滴水不漏!

以前所有人都小看他了!

赵清心中感叹一声,随即也不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开,修改卷宗去了。

“恭送四皇叔!”

赵奕躬身一礼。

待到赵清的身影消失之后,目光在院中四下打量了一番。

随即捡起地上的长刀,回屋去了。

……

两个时辰后。

皇宫,养心殿中。

烛光昏暗。

当今赵国皇帝赵泽,正伏在桌案之上,熬夜批改着奏折。

忽然一道身着大太监红服的身影,踩着猫步,悄无声息地走进殿中。

站在高台之下,轻声说道:“陛下,宗人府大宗正,忠亲王有急事请求入宫陛见!”

“嗯?!”

赵泽闻言,提笔的手微微一顿。

皱着眉头问道:“是何急事,连几个时辰都等不了,非得半夜入宫见朕?!”

“似乎是宗人府内出了事情。”

大太监迟疑了片刻,有些犹豫地说道:“太子殿下,命悬一线!”

“砰!”

一份还未批改的奏折,被重重摔在桌案之上。

赵泽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沉声喝道:“命侍卫打开角门,宣老四觐见!”

“是,奴婢遵命!”

大太监躬身应了一声,随即再次悄无声息离去。

没过多久。

一身蟒袍的赵清,便在大太监的引领之下,迈步走进养心殿中。

站在台下,躬身大礼参拜。

“臣弟参见陛下!”

“宗人府到底出了何事?!太子为何会命悬一线?!”

赵泽目光冷冷地看着他,怒声呵斥道:“朕把太子交于你们宗人府,你们便是这般看护的?!”

“回禀陛下。”

赵泽并未让赵清起身,所以他便只能躬着身子回道:“因臣弟失察,太子被关押在宗人府这段期间,淮阳王世子,巡查卫值守将军赵卫,对其多有欺辱之行,更是每每克扣宗人府为太子提供的餐食,只与其发了霉的馒头充饥。”

“太子因不忍受辱,今日一气之下,便将赵卫当众斩杀。事后太子自觉闯下大祸,再加之被列为二皇子被害一案的疑凶,心中激愤,便在屋中以头撞墙,希望一死以证清白!”

说着,赵清稍稍停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如今,宗人府内的御医正在全力抢救,想来,想来太子应该吉人自有天相!”

“混账!”

赵泽闻言顿时重重地一拍桌案,勃然大怒道:“一个郡王家的世子,竟敢欺辱到太子的头上,是何人给他的这个胆子!”

赵清垂着脑袋,不敢吭声。

自古以来。

皇帝的儿子。

自己可以打,可以罚,甚至可以赐死。

但决不允许旁人如此欺辱!

因为这事关帝王的脸面,天家的威严!

“来人,拟旨!”

皇帝赵泽冷喝一声,所在角落里的大太监立刻便悄无声息的上前。

拿起御笔和绢布,匍匐在地上,快速地写了起来。

“淮阳王府,不思感恩,不敬天家,不知礼仪,不懂尊卑,现夺去其郡王王爵,降为国公,不可世袭罔替!另,择其二子处死,以儆效尤!”

说着,赵泽脸上的表情一狠,加重语气道:“记清楚了,一定要当着他们淮阳王府全家人的面杀,一个人都不能少。待到杀完之后,再让淮阳郡王呈上一份谢恩的奏折,公之朝堂,为后来者戒!”

此话一出,不禁大太监脑袋垂的更低了。

便连曾经在边境,杀人如麻的赵清也是心中一凛。

如此行为,简直比直接杀了淮阳郡王还要残忍。

果然不愧是真父子。

太子手段之狠辣,简直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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