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我把妻子珍藏的那条旧床单给洗了。
那床单上的斑斑血迹,是她成为女人的那个夜晚留下的珍贵印记,记录着她与她青梅竹马间的甜蜜时光。
妻子为此大发雷霆,疯狂地指责我,说我是因为嫉妒才故意这么做的。
在愤怒的驱使下,她竟然把我送进了那个暗无天日的黑煤窑,让我去学学什么是规矩。
在那儿,我的身体、灵魂、人格和尊严都被无情地践踏和摧毁。
三年后,她终于来接我回家,还问我是否还像以前那样小气,那样爱吃醋。
我谦卑地趴在地上,表示自己已经学乖了,再也不会对她的青梅竹马有丝毫不敬。
妻子对我的改变非常满意,认为对我的改造非常成功。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我身上的伤痕,了解了我在黑煤窑所遭受的一切,她终于流着泪后悔了。
但我没有哭,反而笑了。
因为我患上了自毁型精神病,不仅外人想要摧毁我,连我自己都对自己充满了厌恶,对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感到彻底的厌倦。
在黑煤窑的那三年,我像条狗一样地活着。
妻子苏寒派人来接我的时候,我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十个小时,期间只吃了四粒米,饥饿和疲惫让我几乎站立不稳,但我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只要我稍微慢一点,监工的鞭子就会无情地抽打过来。
那个地方简直就是人间炼狱,能满足人对恐惧和黑暗的所有想象。
被虐打、挨饿、浑身脏兮兮的,像条蛆虫似的睡在屎尿堆里都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对死亡的恐惧。
在黑煤窑,根本没有什么安全措施,爆炸、透水、坍塌等事故是家常便饭。
就在十分钟前,我亲眼看着一个工友被卷进了搅拌机,那黑色的煤、红色的血、白色的骨头混在一起,真是让人心惊胆战。
我想吐,但我不能吐,因为监工肯定会笑着逼我把我吐出来的东西再吃回去。
他们就是以折磨人为乐。
其他的工友也都麻木地继续工作,好像死了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蟑螂一样无关紧要。
他们并不是心冷,而是因为他们都是被拐卖来的智障人士。
只有我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所以我的痛苦更加深重。
在这个地方,不仅是工人出不去,那七八个男监工和两个做饭的女厨娘也出不去。
时间久了,他们厌倦了彼此,于是我就成了他们肆虐的对象。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了。三年的时间,我的身体、灵魂、人格和尊严都被彻底摧毁了。
苏寒要接我回去?在那无休止的折磨中,我的思维已经变得僵化。
我实在搞不懂苏寒为何要让我回去。她不是巴不得我在这个地狱里烂掉吗?
这三年来,我第一次目睹外面的阳光。它是如此刺眼,温暖得让我几乎落泪。但紧接着,厉琛的脸庞如同一道阴影,遮挡了所有的光芒。他是苏寒的青梅竹马,也是我梦魇般的存在。厉琛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望着我。
“阿矜让我问问你,你悔过了吗?”他问道。
“我……我错……错了……”在黑煤窑里,其他工人都是智障,无法交流。监工和厨娘将我当作玩物,也不曾用言语与我沟通。由于太久没有说话,我的语言能力已经退化,说话变得异常艰难。
“知道错了就好,但你怎会脏成这样?身上的味道比茅房还臭,快去洗洗!”他捏着鼻子,一脸的厌恶。我被囚禁了三年,每三十六小时才能吃上一顿饭,而且都是些馊掉的剩饭。几十个工人挤在不足八平方米的空间里,一切生活都在这个圈内解决,没有卫生纸,更别提洗澡理发。身上的味道能好闻才怪。厉琛命人将我扔进高温浴室,洗了整整一天,用掉了几十斤的肥皂,才洗去了那股异味。他还让人给我理了发,换上一身长衣长袖,以遮掩我身上的累累伤痕。
“回去要是乱说,下次送你去非洲!”他以此威胁我,我吓得直打哆嗦,连忙点头。但他发现即便是最小的衣服穿在我身上也显得空荡荡的。这三年的折磨让我瘦了五十斤。不过厉琛有办法,他找来几十斤的棉花塞进了我的衣服里。
“你要是敢在苏寒面前脱衣服,我就扒了你的皮!”我吓得立即跪下磕头,表示绝不敢这么做。
“不是刚洗完澡吗?怎么还有尿骚味!”厉琛又捏住了鼻子,满脸的嫌弃。我更低下了头。这三年来,我遭受了无尽的摧残。感染、发炎、撕裂、损伤,还染上了难以启齿的疾病。如今我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不仅在生理上油尽灯枯,心理上也极度恐惧。只要遇到紧张、焦虑、恐惧的刺激,就会失禁。
“穿上尿不湿!”厉琛命令道。
“林安,你也太不禁折腾了,才三年就变成个废人了。”厉琛的话语中流露出深深的遗憾,就像是猫抓住了老鼠,还没玩够,老鼠就要死了。这并非怜悯,而是他还没玩够而已。
直到回家的路上,我才明白苏寒让我回家的原因,并非因为她记起了在外受苦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