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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绮不知道,是不是出轨的男人,都有两部手机。

迟绪洗澡的时候,他的情人发来一张自拍。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儿,长相清秀,却穿着与年龄不符的贵气衣裳,所以显得有些局促。

【迟先生,谢谢您的生日礼物。】

林绮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泛酸。她一直知道迟绪身边有个人,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女孩子,心痛之外她也惊讶丈夫的喜好。

她想,真是抱歉,看见了迟绪的秘密。

背后传来浴室门拉开的声音。

片刻,迟绪带着一身水气出来,雪白浴衣包裹着壁垒分明的腹肌和结实的胸膛,英挺性感。

“还要看多久?”

他抽掉林绮手里手机,睨她一眼,便开始穿衣服。

他的神情间,没有一丝被妻子戳穿的窘迫。林绮清楚,他的底气来源于经济,因为林绮是被他养在家里的,即使婚前她也曾是国内知名小提琴手。

林绮没跟他计较那张照片,她也计较不起。

看出他要出门,她连忙开口:“迟绪,我有话想跟你说。”

男人慢条斯理地扣好皮带,看向妻子,大概是想起方才她在床上逆来顺受的柔弱姿态,不禁哼笑:“又想要了?”

但这亲昵,也不过是狎玩。

他从未将这个妻子放在心上,只是因为一场意外,不得不娶罢了。

迟绪收回目光,拿起床头柜上一块百达翡丽男表戴到手腕上,语气浅淡:“我还有五分钟时间,司机在楼下等着了。”

林绮猜到他去哪,眼神一暗:“迟绪,我想出去工作。”

出去工作?

迟绪扣好表带侧身看她,看了半晌,从衣袋里掏出支票薄写下一组数字,撕下来递给她:“在家里当全职太太不好吗?工作不适合你。”

说完,他就要走。

林绮追过去,姿态放得很低:“我不怕辛苦!我想出去工作……我会拉小提琴……”

男人没有耐心听下去。

在他心里,林绮就像是一株依附人的柔弱菟丝花,让人养习惯了,根本不适合抛头露面更吃不了苦。

迟绪抬手看了下表:“时间到了!”

他不带留恋地离开,林绮留不住他,只在他握住门把时抓紧着问:“周六我爸爸过寿,你有时间吗?”

迟绪脚步一顿:“再看吧!”

门轻轻合上,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渐行渐远。

几分钟后,佣人上楼。

她们知道先生太太感情一般,于是当了这个传声筒:“先生要去H市几天,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另外,刚刚公司送来一批先生的换洗衣物,太太,是送洗还是您亲自手洗熨烫?”

林绮跪坐在沙发上。

半晌她才回神,轻声说:“手洗吧!”

因为迟绪不喜欢干洗的溶剂味道,所以迟绪的所有衣服,包括西装大衣,几乎都是林绮手洗然后熨烫。

除了这个,其他方面,迟绪要求也高。

他不爱吃外面的菜,他不喜欢卧室有一丝杂乱。林绮便学了烹饪、整理、插花……她逐渐成为完美的全职太太。

她的人生,也几乎只剩下迟绪。

但迟绪依然不爱她。

林绮低头,注视着那张支票。

去年她娘家倒了,哥哥被指控人在看守所,她的爸爸突发疾病每月所花都不止十万,每次回家沈姨都抱怨她从迟绪这里拿得太少。

“他是迟氏医药集团总裁,身家千亿……林绮你跟他是夫妻,他的难道不就是你的吗?”

林绮苦笑。

迟绪的怎么会是她的?

迟绪不爱她,平时对她很冷淡,他们的婚姻只有性没有爱,他甚至不允许她生下他的孩子,每次同房他都会提醒她吃药。

对,她得吃药。

林绮摸到药瓶,倒出一颗木然吞下。

吞完药片,她轻轻拉开一个小抽屉,里面是本厚厚的日记本,翻开全是18岁的林绮对迟绪满满的爱恋——

六年,她爱了他整整六年!

林绮蓦地闭上眼睛。

……

林绮没等到迟绪回来,周五晚上,林家出了大事。

有消息递出来,林家长子——林时宴,因为林氏集团的经济案,可能要判十年。

十年,足以摧毁一个人。

当晚,林父急性脑出血入院,情况很危急需要立刻手术。

林绮站在医院过道,不停给迟绪打电话,但是打了好几次也没有人接。就在她放弃时,迟绪给她发了微信。

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我还在H市,有事的话找秦秘书。】

林绮再打过去,这一次迟绪接听了,她连忙说:“迟绪,我爸爸……”

迟绪打断她。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是需要用钱吗?我说过很多次了,急用钱的话就找秦秘书……林绮,你在听吗?”

……

林绮仰头望着电子屏幕,表情怔怔的,那上面正在放新闻。

【迟氏医药集团总裁,为博红颜一笑,包下整个迪斯尼放烟花。】

满天璀璨烟花下,

年轻的女孩儿坐在轮椅上,笑得清纯可爱,而她的丈夫迟绪,站在轮椅后面……他手里握着手机正与她通话。

林绮轻轻眨眼。

良久,她声音带了一丝破碎:“迟绪你在哪儿?”

对面顿了顿,似乎很不高兴她的查岗,但还是敷衍了句:“还在忙,没事的话我挂了,你跟秦秘书联系。”

他没有察觉她快哭的语调,但他低头望向旁人的目光……很温柔很温柔。

林绮眼前一片模糊——

原来,迟绪也有这么温柔的样子。

背后,传来继母沈清的声音:“跟迟绪联系上没有?林绮,这个事情你一定要找迟绪帮……”

沈清的话顿住,因为她也看见了电子屏幕上的一幕。

半晌,沈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又去H市了?林绮我就不信,当年迟绪昏迷,这个叫白筱筱的女的拉个小提琴就把人唤醒了?即使真是这样,有这样报答的吗?”

“你的生日他都记不住!”

……

沈姨越说越气,再想想林家处境,不禁掉下眼泪:“但是林绮……你可要拎拎清,别在这个时候跟迟绪闹。”

林绮握紧手掌,指甲掐进肉里,可她感觉不到疼痛。

跟迟绪闹?

她不会的,不是因为她这个迟太太识大体,而是因为她没有资格。

不被爱的妻子,名分只是形同虚设!

她凝视着那漫天的烟花,很轻地说了句:“这么多烟花,一定要花很多钱吧!”

沈清不明白她的意思。

林绮垂了眸子,开始拨打秦秘书的电话。

深夜,扰人清梦,总归让人不快。

秦秘书跟在迟绪身边久了,地位超然,况且她也知道迟绪对这个妻子不在意,于是在听说了林绮的来意以后,语气凉薄又咄咄逼人。

“迟太太您得先申请,让迟总签字,才能拿到支票。”

“就像您身上的珠宝,也是需要登记才能使用。”

“迟太太,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

林绮挂了电话。

她低着头很安静,半晌,她抬眼看着玻璃中的自己……轻轻抬了手。

纤细的无名指上,戴着结婚钻戒。

这是她身上,唯一不需要向迟绪申请,不需要向他的秘书登记报备的东西……她这个迟太太当得多可悲!

林绮恍惚地眨了下眼,低道:“帮我找个人,把婚戒卖了!”

沈清呆住:“林绮你是不是疯了?”

林绮缓缓转身,深夜落寞的大厅,她的脚步声都是孤独的……走了几步,林绮顿住身形,轻而坚定地说:“沈姨,我很清醒!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她要跟迟绪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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