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颜脚步一趔趄，似被什么东西生生扎进了心口。

她没勇气再听下去，踉跄转身。

她早该清楚的。

钟翎枫是一方将帅之子，多的是送上门的女人。

成婚这么多年，那个曾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男人，早已在岁月的风化打磨下对其他女人上了心。

佟颜失魂落魄的回到梅苑。

秋风瑟瑟，夜风寒凉。

她在窗前枯坐了一整夜。

那个男人，一夜未归。

直到天明，钟翎枫才踏着寒霜走进房间。

看到桌上一筷未动的饭菜，还有坐在窗前面色憔悴的佟颜，他脸上涌现愧疚之色。

“颜儿，对不起……昨天军务繁忙，竟忘了陪你过生辰。”

佟颜看着男人衣领上的红印，心底一片荒凉。

到底是在忙军务，还是在忙着陪其他女人？

答案不言而喻。

见佟颜不说话，钟翎枫握住她的手，一如往常轻哄。

“我今日陪你重新过生辰，可好？”

重新过？

佟颜扯了扯嘴角，抽回自己的手：“不用了。”

每年生辰只有一次。

过了，就再也没了。

就算补上，也不是那一天。

钟翎枫看出佟颜在生气，他有些心虚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绒锦盒。

“这是我特意命人从英租界珍藏馆买回来的钻石项链，送给你的生辰礼。”

锦盒盖开，一条纯金项链，镶嵌着颗颗璀璨钻石点缀其中，散发着高贵优雅的奢华之感。

“是独一无二的吗？”佟颜扫了一眼。

钟翎枫微顿，随即点头。

“自然，送给颜儿的都是世间仅此一份。”

他说着主动帮佟颜戴在颈脖之上。

静默片刻，他试探开口：“颜儿，平昌已经沦陷，韩瑶回不去了，我想留下她。”

佟颜呼吸一滞。

纵使早已猜到这个男人对韩瑶动了心，却未料他居然想留她入府。

“留下她？”

可能是彻夜未眠身心俱疲。

佟颜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静静重述他的话。

那双泛红的眼眸深深刺进钟翎枫的心里，他连忙攥住她的手。

“你知道的，韩瑶父母早逝，这么多年孤苦无依，如今连家乡都回不去了，她除了留在少帅府，无处可去。”

孤苦无依？

佟颜心中悸痛。

钟翎枫，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无父无母！

在这个民不聊生的乱世，除了故去的戏院师父，自己最亲近的人只有他！

佟颜的眼底好似笼了一层雾霾，里面浸满失望。

“你想如何将她留在少帅府？”佟颜直直问道。

钟翎枫眸光闪烁了几下：“我想抬她做个姨太太。”

佟颜看着他，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钟翎枫，你可还记得成婚之前，你曾向我许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声音很轻，可那一字一句却如有实质般砸向钟翎枫。

他有些心虚，但已下定决心之事，便不会再变。

“这些年，我身边只有你一人。”

“给她个姨太太的名分，只是让她在后半生有个依靠，况且天底下哪个少帅府没几个姨太太？”

钟翎枫的话，落在佟颜耳中好似针刺。

她转过身，怔怔看向面前这个男人。

明明还是从前的棱角分明，却让她分外陌生。

佟颜深吸一口气，敛了心底的涩意，一字一句说道——

“钟翎枫，少帅府只能有一个女人。”

“既然你要她，那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