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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在任何时候喊禧儿,江云宴都不怕,唯独在她和男人相亲的时候喊禧儿,她怕。

有一种警告的调侃。

阴森森的。

他问得直白,不留情面,叶柏南措手不及,一时没接上话。

温润耐人寻味笑,“叶总工眼界高,禧儿也不差,周家把她当掌上明珠养了六年,除非叶总工要九天仙女,不然还配不上你吗。”

叶柏南敛了敛眉,察觉温润是来者不善,不过温润在业界口碑一贯是不好相处,奈何他业务能力硬,同行敢怒不敢言罢了。

“不存在配不上,合不合适而已。”

温润解了袖扣,卷起一折,漫不经心的语气,“叶总工认为合适吗。”

叶柏南像是在认真分析,又像是出于对女方绅士风度,给相亲对象三分尊重的官方客套,“目前合适。”

“合适就好。”温润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如果周家和叶家结亲,不失为一段良缘佳话。”

江云宴握住琵琶的手不自觉收拢,他的每句话,每个字,惹得她心惊肉跳。

“京臣最疼这个妹妹了。”周夫人打出一张东风,又抓了一张幺鸡,往常手气差,她是不开心的,这会儿笑眯眯,“咱们真的结了亲家,那京臣就是柏南的大舅哥了。”

温润低笑一声,越过叶柏南,走向江云宴,“唱什么了。”

“唱了《秦淮景》!”文芝高兴,“程小姐的吴城话讲得妙,曲子弹奏也好。”

“《秦淮景》?”温润伸手,出其不意拨弄一根弦,琵琶在江云宴怀中一颤,他手腕似有若无地拂过她衣领。

外面寒气重,他皮肤凉,包厢又干燥,一冷一热,江云宴颤得比琵琶还厉害。

温润高大,遮住了身后太太们和叶柏南的视线,他故意扔在地上一块帕子,弯腰去捡,唇擦着她面颊,缓缓移向耳朵,只有他和她能听清的音量说,“你那天像是水做的,在我怀里泛滥成一滩,也这样颤。”

江云宴手猛地一紧。

他从没这么赤裸荒唐过。

和平时的温润完全是两个人。

他补充,“一共泻了两次,一次在酒店的床上,一次在我车上,很多,很狼狈。”

“吧嗒”琴弦断裂。

男人面无表情望向她手指,细嫩的指尖泛起青白。

旋即攥住她手腕,“割伤了吗。”

她抽出,平复着急促的呼吸,“没有。”

温润直起腰。

“学过吴城评弹?”

江云宴嘬了嘬指腹,弦崩的一霎,弹力大,崩得她麻麻疼疼的。

“只学过这一首。”

她确实只学了《秦淮景》。

是为温润学的。

他会吴城话。

倒不是非要唱给他听,而是曾经对他最上头那阵,喜欢学他会的东西。

是寄托。

好像距离他很近。

服务生这时加了两把皮质圈椅,又加了一壶花茶和“京八件”点心。

“禧儿,给你京臣哥和柏南送茶水。”周夫人使眼色。

她清楚江云宴腼腆,叶柏南话也少,何况女人们在场,他抹不开面子,既然他主动来了,催江云宴也主动一些。

江云宴放下琵琶,走到餐桌斟了两杯茶,搁在托盘上,转过身。

温润在靠窗的位置,脱了大衣,衬衫领随意地敞开,斜射的阳光虚虚浮浮笼罩住他,整个人贵气的松弛感。

不那么凌厉了。

叶柏南在他左边,气氛显然不和睦,除了不得已的打个招呼,互不理睬。

江云宴先给了叶柏南一杯。

温润摩挲着腕表的表带,耐着性子等自己那一杯。

此刻的修罗场,江云宴双腿仿佛灌了铅,迈出一步都万分艰难。

一米的间隔,她磨蹭了足足半分钟。

“京臣哥。”大庭广众之下,江云宴是规规矩矩称呼他的。

温润浅笑浮于表面,不达眼底,不牵动一丁点情绪,“初次见面,给柏南送了什么礼物。”

江云宴一怔。

今天见面是叶柏南临时起意,她根本没带小礼物。

“哪有女方送礼物的道理。”叶柏南撂下茶杯,从风衣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江云宴。”

她正要推辞,周夫人帮腔,“禧儿,柏南的心意,不能回绝的。”

叶柏南知道她的心思,特意解释,“别有压力,这是男方的礼数,不代表什么。”

江云宴这才接过盒子,当面打开。

是一枚小巧通透的玉吊坠。

搭配项链很精致。

她扣上盒盖,“我没准备。”

“无妨。”叶柏南外形是硬汉挂,大约不愿吓着她,拿捏着声音,温和又低沉,“有机会见面,再补上。”

“叶总工抽烟吗?”温润忽然开口。

叶柏南偏头注视他,“抽一根也可以。”

和他说话,叶柏南的声音硬朗了许多。

温润嗑出一支,烟盒丢给叶柏南。

他夹烟的手搭在椅背边缘,没抽。

叶柏南歪着头叼出一支,也没抽。

场合上男人碰到男人,要么敬一杯酒,要么递一支烟,算是应酬的流程。

温润烟瘾小,叶柏南似乎同样不大。

周夫人以为是没工具点火,掀开茶具垫,摸出打火机,“你们抽就抽,我们不介意。”

她对叶太太说,“淮康偶尔加班也抽烟。”

吐槽起丈夫,妻子们总是共鸣,“老叶抽得更勤,他课程多,提神的,家里书房天天烟熏火燎。”

江云宴拿了打火机,站在叶柏南面前。

徽园是人均一千五的茶餐厅,厢房里的小物件也高档,江云宴没用过这种复杂的打火机,滑了半天,没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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