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将门关上，转身在神像前上了三炷香。
香烟淼淼，蜿蜒上升，张懿拿起签筒跪在蒲团之上。
“张懿向温怀公求签问卜，此去会那水鬼，是吉是凶？”
说完摇晃签筒，片刻后一竹签从竹筒中甩出。
张懿将签筒放置一旁，将甩出的竹签拿起，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战龙在野。
战龙为阴阳交战之意，在野也就是郊外，那水库就在山野之上。
所谓战龙在野，其血玄黄，也就是说阴阳交战之时流出鲜血。
看来此去为凶像。
不过凡事总有两面，张懿将签翻了了个面。
竹签的背后则是：终日乾乾，夕惕若厉。
看到这八个字，张懿心中有了数。
站起身将竹签放回签筒，去到了后屋，做了一些准备。
等再出来时，已经是穿好了蓑衣，他将一个油纸包小心的藏在怀里，冲入大雨之中。
......
阴风阵阵，黑云滚滚，暴雨连接天地。
伴随着乌云遮住了最后一丝阳光，比槐村就像被怪兽吞食了一般，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乡村小路上，豆大般昏黄的亮光在移动，弯弯扭扭走了好久，终于在一家门口停下。
张懿敲了敲门，过了一会门开了，李隐看到他有些惊讶。
“张先生，这么大雨您怎么来了？”
“今日阴盛阳衰，水鬼容易现身，叫二叔二婶儿起床吧，咱们得去水库走一遭。”
李隐回头看了看亮着灯的主屋，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弟他们应该还没睡，先进来喝口热茶吧，他们也得准备一下。”
刚走到主屋门口李二叔就打开了门。
两人进屋，张懿说明来意，然后就看到二婶儿盖着三床被子依旧瑟瑟发抖的样子。
张懿蹙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二叔叹了口气：“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说冷，刚烧开的水浇的汤婆子她都感觉不到热乎气。”
说着就开始抹眼泪，二婶儿也在床上感叹着是不是自己大限将至。
“好了，我来的时候向温怀公问了一签，虽有危险，但只要足够小心谨慎，这事儿还是能解决的，赶紧起来穿好衣服，咱们即可启程。”
有了张懿的话，二婶儿原本颓丧的眼神出现了希望的光。
她强撑着身体起来，在李二叔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但是没走两步腿一软，差点又倒在了地上。
看来让她自己走是不可能了，只能是李二叔背着了。
在嘱咐好三个女儿守好家，不要给人开门后，四个人拿着手电筒就出发了。
乡间小路此时已经泥泞不堪，水库建在山头之上，想要到达水库，就得爬到山顶。
平时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愣是走了快一个半小时还没到。
三人顶风冒雨艰难前行，忽然张懿听到了一个“哐当哐当”的声音。
抬头看前，远远的似乎有个黑影在不停的摇晃。
张懿举起手电筒，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是一块铁制的警示牌被风吹的前后摇摆。
“前方水库危险，非相关人员禁止前行！”
只可惜，永远有人对别人的警告不屑一顾。
既然看到了警示牌，说明他们已经距离水库不远了。
张懿回头看了一眼李二叔，催促道：“快到了，咱们走快点。”
二叔赶紧答应一声，快步跟上。
就在他们紧赶慢赶的到达水库旁边的时候，雨竟然渐渐的停了。
只是黑云依旧没有散去，反而压的很低，让人有些喘不上来气。
李二叔将二婶放下，两人找了块石头，在上面铺了个塑料袋坐着休息。
张懿和李隐则是站在水库旁，举着手电筒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整个水库非常的大，就像是一个人工湖泊。
按理说这种建在山头上的水库应该没人会过来，但是这里似乎并不是如此。
虽然大雨冲刷掉了很多的痕迹，但是地上依旧残留着许多祭拜的痕迹。
蜡烛、香炉、黄表纸，每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处。
“这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流言，求子不去拜观音，竟然过来拜水鬼？”
李隐看着这一切很是气愤，张懿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若没有这些祭拜，那水鬼过不了几年怨气渐渐散了，也就消失了。
可信仰的力量却让它有了神识，得了道行。
最终祸害人间。
张懿摇了摇头，选了个平整干净的地方，将怀中的油纸包拿出来打开。
里面是一应香烛纸钱，还有四季干果和一些肉脯。
“张先生，您这是......”
不等李隐说完，张懿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李隐立刻闭上了嘴，然后蹲下身子帮忙。
先是将一对摆蜡烛安进地上的泥里，让蜡烛站住，然后就是摆下香炉，张懿将香点燃，倒着插入到香炉之中。
本以为倒着***香炉香会熄灭，可谁知那香烟却透过香灰飘了出来。
轮到蜡烛的时候，却怎么点都点不着了。
李隐急的直冒汗，张懿蹙了蹙眉，掐了个指抉念了个咒。
念完之后，以剑诀的手势在蜡烛旁绕了一圈。
这次再点，竟然着了。
而且不论阴风阵阵，烛火岿然不动。
“二婶儿，过来。”
二叔立刻扶着二婶儿走了过来，神情紧张的看着张懿。
“二婶儿，你等会用烛火点燃这些纸钱，一边烧一边诉苦求饶。”
“这，这有用吗？”
“听我的就行了，不管你看了什么，都不要害怕，去求水鬼解除契约。”
“好，我，我知道了。”
二婶儿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二叔问道：“那咱们呢？”
张懿起身，走到刚才二叔二婶儿休息的地方，将一枚枚铜钱放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圈。
“咱们男人阳气重，等会全都站在这里圈里，这些铜钱可以隔绝我们的阳气，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俩绝对不允许离开这个圈，听到了没有？”
李二叔和李隐立刻点头，然后走到圈里。
一切准备就绪，张懿对二婶儿轻声说道：“婶儿，可以开始烧纸了，别怕，有我在呢。”
嘱咐完一切，张懿也走进了全力。
只见二婶儿拿了一刀纸，凑到蜡烛上去点，她手抖的太厉害了，点了几次才成功。
然后就看见她做了个深呼吸，似乎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后，对着水库开始呜呜咽咽的哭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