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自我成亲以来,姜家的管家权一直在姜林氏手中。
而她也时时处处对我耳提面命。
以至于外室大着肚子上门时,她还不忘告诫我。
「嫡女当有容人之心,不可善妒,不可怨怼,时刻保持大家风范。
「女子应以绵延子嗣为要,子孙绕膝,方为体面。」
可没想到,那外室诞下的竟是一个女婴,而这个女婴就是秋浓。
而她也是个福薄的。
在生下姜秋浓后,没过几年便去世了。
那外室长得同沈从柔有着几分相像,自她走后,姜世文日日留宿官署,久不归家。
我想,这样子一直不见,倒也挺好。
直到传来他在治水时死了的消息,我才意识到,大概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我原以为做一个何事都不用管的寡妇也挺好。
可却没想到姜世文死后,姜林氏竟把管家权交到了我的手中。
我不明其中缘故。
直到姜家那堆破烂旧账摆在我面前时。
我才明白。
这是要我给姜家补窟窿来了!
无奈,我只得重新拾起母亲留给我的珠宝生意。
只是,我时常忙于奔波。
对于姜渔晚的教导,总是顾不上。
在我发现她被姜林氏教导得愚昧无知时,方才知晓为时已晚。
为了让她改变,我便亲自教她学看账,学管家,学做生意。
却没有意识到,在她那颗小小的心里,早已扎进了恨我入骨的种子。
珠宝生意越做越大,除了京城中世家小姐经常关顾。
我竟还得到了为太后进献贺礼的机会。
我知道,这次机会意义非同一般。
所以,这次的贺礼,是由我自己亲手制作的一对金羽凤钗。
凤钗通体华丽夺目,而它眼处熠熠生辉的红宝石更是夺人眼球。
我将金羽凤钗给姜渔晚看,并告诉她,
「这是娘第一次为太后献礼,若是能得了太后的赏识,那日后京中的贵族戴的都会是我们家的珠宝。」
姜渔晚冷冷地轻嗤。
「权贵的赏识就如此重要?人只有自己活得体面,别人才会赏识。你现在这副巴结权贵的模样,实在是令人作呕,简直丢了我们姜家的脸面,更是让我爹在九泉之下也失了颜面。」
我着实没有料到她会如此说,尽管我耐心向她解释,这是太后亲眼看上要我去的,并非我主动求来的,可她依旧不听。
「人活着不是为了追忆过去。况且,你爹活着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吗?他只是听着那些人骂我,说我是京中最窝囊的当家主母,不受丈夫疼爱,外室大着肚子欺到家门。」
「爹爹为何不爱你,你自己不清楚吗?你作为嫡女主母,可有半点体面?祖母都说你这商户做派根本配不上爹爹!」
我听得浑身发冷。
「好好好,既如此,明日宫中你也不必再去,跪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我气愤甩门而去,却忘了一并带走金羽凤钗。
而这也给了姜渔晚害死我的机会。
原本,我向太后进献金羽凤钗时,太后还对这金钗赞不绝口。
当场便将凤钗戴在头上不说,还嘱咐宫人以后多多光顾我的生意。
当时的我得意极了。
看着京中高门贵女个个向我打听首饰时,我只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不真实了。
直到一声尖叫传来。
「凤凰泣血!」
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那对金羽凤钗的红宝石竟然消失了。
殷殷红痕顺着流下。
像极了凤凰泣血。
太后震怒,不由得我分说,便将我打了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下来,我已是奄奄一息。
可是为何会这样?好好的红宝石怎么就变成了凤凰泣血。
我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直到黑暗中一只小小的手握住了我。
「大夫人,你别怕,秋浓一定会找到办法救大夫人的!」
原来是姜秋浓。
我差点忘记,她已在我身边打杂数年。
我想劝她别费力气了。
先不说能不能找到证据,毁了如此重要的场面,太后岂能容我。
可她铁了心要去救我。
我不明白,这个小丫头,怎么如此之倔。
被五马分尸那天,我才又见到姜秋浓。
她只身一人闯入刑场,大喊找到了证据。
「住手!红宝石在这里!那并非凤凰泣血,是被人偷换了红烛!」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那天是姜渔晚偷偷将红宝石换成了红烛。
我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心盼她能有一技之长傍身,不要依附于男人。
可她偏偏要置我于死地。
可是一切都晚了。
不待我想明白,浑身被撕裂的痛楚传了过来。
意识消散时,我看到了藏在人群中的姜渔晚,正眼神阴毒地瞪着我。
「体面的人,怎么会上赶着巴结权贵,我就是要毁了你!」
原来,自始至终,她都不曾认到我的良苦用心。
既然如此,上天给了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那我倒要看看,没了人为她扫平前路,她姜渔晚拿什么活得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