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吧。”
离婚协议书被扔到颜诗面前,冷漠绝情的嗓音低沉如初。
颜诗紧攥着衣袖的手哆嗦着,艰难开口:“为什么?”
她不懂,更不明白。
结婚五年,她以为沈辞的心迟早会被焐热。
可明显她错了,从一开始沈辞的心就没有在她这里过。
“你应该明白的。”沈辞声线暗哑:“我亏欠芊芊太多了,她不能失去我。”
颜诗嗓音发涩,“那我呢?”
“这张支票你随便填。”沈辞的语气冷淡极了,他目光落在女人纤瘦的身段上,向上撞入她的视线内时,眉头蹙起。
颜诗很漂亮。
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同意和她结婚。
她的眉眼温柔的好似春水,鼻尖上的红痣更是平添了抹风情,整个人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子般恬静美好。
沈辞看中的就是这点,他需要个不多话的女人结婚。
可这一切都在沈芊芊回来后改变了。
他始终无法放弃她,哪怕沈家人竭力反对,但他早已不是五年前任人拿捏的沈辞了。
“你应该清楚我没有爱过你。”沈辞字字都像是淬毒的刀直扎在她的心尖上,“颜诗,算是我欠你的,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颜诗垂下的眸子里早已没了光亮,她眼眶湿润发红,不甘心的试探道:“可不可以晚点再离?至少让我陪奶奶过完生日?”
她只差一点点,就差那么点可以当众分享她筹划已久的惊喜。
“奶奶那里我会去解释。”沈辞不耐的嗓音里带着冷意,“颜诗,我希望我们可以体面点结束,我已经答应了她下周去领证。”
颜诗瞳孔猛烈的一缩,全身更是如同被活活撕裂开般的发痛。
她嘶哑着发问:“你很爱她?”
沈辞疲乏闭眼,“你明白我为什么娶你。”
卧室内,寂静无声。
过了好会儿,颜诗突然笑了。
是啊,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如果不是因为奶奶坚持要他娶她,她一个医院的小护工怎么有机会嫁给他?
房门突然被敲响,“先生!小姐那边的佣人打电话过来,说小姐晕过去了!”
沈辞一向冷峻的脸色有了变化,“让人送她去医院,我马上就过去!”
见对方要离开,颜诗终于鼓足了勇气,“沈辞,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可沈辞对她的话却是置若罔闻,疾步匆匆的离开了卧房。
她脸色惨白,手上却不自觉地抓紧了医院报告。
直到别墅外的车鸣声响起,颜诗知道她彻底输了。
沈辞有多爱沈芊芊她不清楚,但沈辞不爱她,这件事颜诗一直清楚。
床上的离婚协议书已经签下了沈辞的名字,唯独剩下另外半边空荡荡的等人填补。
泛白的指尖抚过熟悉的字迹,颜诗颤着手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语气轻柔,“乖,妈妈一个人也可以照顾你长大的。”
电话震动。
颜诗看着来电数字,眸中的泪水逐渐被她隐忍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冷漠。
“小姐,恁总算肯听我的电话了,老太爷的身子真的快不行了!整个颜家都在等着您回来主持大局,您就算再记恨当年的事,也该想想老太爷的不容易啊!”
电话另一头的谈苦口婆心的哀求着,“现在只有您持有最高股份,如果您再不帮忙的话,颜家……颜家可真要破产了!”
颜诗压下眸中翻涌的厌恶,语气平淡的道:“告诉颜家所有人,我会回去。”
“是!小姐!”
颜诗注视着手里的一纸报告,沉默了许久后,将它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给我准备九十九只花圈,分别写上白头偕老,断子绝孙,送到半岛别墅3A,沈先生签收。"
人都要离开了,她总该送一份大礼给这对新人。
是夜,半岛别墅。
沈辞把沈芊芊在客房安顿好后,刚下楼就瞥见了别墅门口处摆放着的花圈。
助理正满头大汗的指挥着佣人赶紧搬走!
这要是被沈总看见,肺还不得被气炸了?
“谁送来的?”沈辞的怒声阴沉沉的,他扫过花圈上的附字,眼神更是瞬间冷如寒芒!
“不……不知道……”助理擦着汗,“之前还没有,刚刚就突然摆到了这。”
不知道?
沈辞周身的压迫感近乎要让人窒息,整个人都处在濒临爆发的危险边缘!
助理骇的胆战心惊,连忙道:“先生,夫人已经走了,离婚协议书也已经签过了。”
他赶忙递过去让沈辞查看。
见对方接过,助理才松了口气,赶忙让人把花圈撤走!
离婚协议书上,颜诗的字体娟秀如人。
但夹在里层的支票却没被取走,连被抽出的痕迹都没有。
沈辞目光微沉,“夫人带什么东西走了吗?”
“夫人……好像什么都没带走。”
助理话音才落,只见男人扔下离婚协议书,转身迈步上了二楼。
主卧里,从装修色调到布置都是他习惯的一切。
就连衣橱里整齐排列的衬衫西服都是属于他的,只有单单两三件裙子和珠宝名牌包,是结婚时他让助理添置的。
可这一切都摆在衣橱里,崭新如初。
这刻沈辞才意识到,颜诗似乎从未和他索要过什么。
助理轻敲门,“先生,佣人说夫人临走前,只带走了你送她的那只猫。”
听着助理的汇报,沈辞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床边时,却被垃圾桶里的纸团吸引。
助理见状,立刻捡起,展开送至面前。
“先生,您看……”
话才出口,纸张就被猛然夺过!
沈辞乌黑的瞳孔里满是阴沉,“颜诗呢?”
助理愕然,“夫人……夫人她……”
“我问你她人呢!”
“夫人她已经走了啊……”助理咽了口唾沫。
沈辞下令,“立刻马上让所有人出去找!把人给我带回来!”
助理愕然。
可却不敢违抗沈辞的话,匆匆退出卧房。
纸张因为沈辞的过分用力而骤然变形!
这女人什么时候怀孕的?
他居然根本不知道?
想到颜诗素日里畏缩少言的模样,沈辞眸中的怒火沉沉。
他还当这女人是只绵羊,没想到暗地里也在谋算着他。
“大哥,你怎么了?”
沈辞眉头微展,他转身看到沈芊芊光脚立在门口,苍白瘦弱的小脸正怯生生的望着他。
他沉沉的嗓音温柔轻缓,“你身体不舒服,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
“客房的床我不太习惯,我想和你睡。”沈芊芊咬紧唇,“我们小时候都是一起睡的。”
她的目光在卧房内轻轻扫过,将得意深藏在眸底。
这一切到最后还不是她的?
沈辞的心里从来只有她,那个女人又拿什么跟她争?
可出人意料的是,沈辞拒绝了她。
“芊芊你还生着病,别胡闹了。”他疲乏的揉了揉额角,“早点回去休息,我今晚有事情要处理。”
沈芊芊微微怔住。
这是沈辞第一次拒绝她?
她虽不甘心,可为了保持在沈辞面前乖巧的形象,只能任由佣人扶她回去休息。
偌大的卧房内,沈辞的指腹擦过报告上颜诗的名字,眉峰生锐。
他忽然发现,这五年来,他对于颜诗除了名字外,似乎再无其他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