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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暮烟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与五清穆成婚多年,鹣鲽情深,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五清穆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五清穆思索一瞬,竟转头吩咐副将:“速速找个医官来。”

看见五清穆的反应,时暮烟心如被重锤击中,身形摇摇欲坠起来。

她颤着声问:“清穆,你不是说,她是战友遗孀吗?”

五清穆这才回神看她,顿了一瞬,敛下眉眼解释:“是,她哥哥战死,托我照顾……”

他声调越发低,时暮烟的心也随之沉入海底,无法喘息。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

五清穆上战场时,她提心吊胆。

日日茹素,夜夜抄经,早晚都为祖师爷上香,只为求他平安无事。

可没想到,他竟然在军营里金屋藏娇!

这一刻,时暮烟只觉说不出来的可怜又可笑。

她咬紧了牙忍泪想走,手腕却被五清穆一把拉住。

“暮烟,你听我解释,那一日我喝醉了,将她当成了你。”

多冠冕堂堂的理由。

堵的时暮烟喉间说不出话,只剩苦涩。

这时,副将带着医官过来。

只一瞬,诊脉结果就出来了,医官恭敬拱手:“柳夫人确是喜脉,已有两月身孕!”

这句话坐实了五清穆的背叛。

时暮烟心口一疼,差点站立不住!

还没回神,柳如涵就突然来到她身前,‘嘭’的一声,重重跪下!

她眼泪涟涟,不断磕头:“夫人,都是我的错,我不敢奢求夫人原谅,但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他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疼爱。”

“我不求名分,只求长伴将军,即便是当个奴婢也使得……”

五清穆蹙起眉,连忙将她拉起来:“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动不动便跪。”

他话虽是责备,抹去她眼泪的动作却轻柔至极。

郎情妾意的模样,如针扎进时暮烟眼里。

明明已是春日,她却如坠冰窟,浑身血液被冻得几乎凝结。

许是她脸色太过难看,五清穆命人将柳如涵送了出去。

待此处只剩下他们时。

五清穆才看向时暮烟,语气无奈:“暮烟,你也不必为难她,孩子出生后记在你名下,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

和从前一样?

他们真的还能回到从前吗?

时暮烟想起刚才五清穆小心翼翼扶起柳如涵的模样。

他们在自己面前尚且如此亲昵。

那往日在军营,或许早已夫妻相称……

见时暮烟不语,五清穆牵起她的手保证:“到时,我会将柳如涵送走,永远不再见她,这孩子跟你生的也没什么两样。”

“你该知道,我命中注定无子。”时暮烟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割喉般疼,“这孩子即便到我名下也养不活。”

五清穆怔住,喉结滚了滚,半晌无言。

时暮烟抽出手,失魂落魄地转身出了军营,五清穆没跟上来。

她不知何去何从,却又不想回家,只能没有目的地游荡。

走到一家茶楼前,掌柜的送客出来,看见她一喜:“夫人许久没来了?五将军呢!”

她最喜欢这里的茶点和说书人,以前五清穆常陪她来。

他说:“只要能与夫人一起,做什么我都开心。”

她正发着呆,又有一个小贩上前:“夫人,买个糖人吗?”

时暮烟心尖一刺。

当年,她随口一声好吃,五清穆堂堂世子竟去请教糖人师父,亲自给她画了一个糖人!

那是时暮烟吃过最丑的糖人,却也是最甜的……

这是一座记忆之城,处处充满了她跟五清穆的回忆,她无处可逃。

一想到要和五清穆分开,心就像被挖出来一样难受。

天色渐晚,时暮烟沉下眼眸,回头往国公府走去。

不想一进门,便看见府中披红挂彩,喜气洋洋。

往日嚣张跋扈的五夫人正笑着在指挥下人:“将我库房那扇鎏金玉带百子屏风拿出来,别碰到了,这么多年了,这府中总算有喜事了。”

五清穆站在她身旁,锋利的眉眼也染着笑。

时暮烟心中巨大不安浮现,忍不住上前询问:“这是在做什么?”

五清穆抿了抿唇,沉声开口:“暮烟,我打算先将柳如涵抬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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