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芜慢慢转身看向了夫妇二人。

真是每一句话都狠狠戳进她的心里。

“姑娘就帮帮我们吧！好人有好报。”妇人扑通一声跪下了。

“对对，只要姑娘愿意，我向你保证，到时候我们想办法送你们母女离开京城。”男人也跪下了，砰砰地磕头。

看着夫妇二人，白雪芜一时间心乱如麻。

“姐姐！娘……娘……”突然，二妹妹的号啕声传了出来。

白雪芜心脏猛地一抽，转身就跑了回去。

姨娘倒在院子里那株梅花树下，已经气绝。

“娘这些天都不吃药，她说不拖累姐姐。”二妹妹搂着三妹，哭诉道。

“跪下，给你们娘磕头。”白雪芜的眼泪像是被这寒风给冻住了，在眼眶里涨得生痛，就是落不下来。

两个小妹妹跪下来，重重地给姨娘嗑了三个响头，一时间，大的小的抱头哭成一团。

“这、这可如何是好……”那对夫妇也看红了眼眶，后面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出来。

“快，快快点回去，主子快到了。”这时外面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了一个婆子，正是昨晚在别院里接应她的那个！

玉娘爹娘双腿一软，双双跌坐在了地上。

突然，玉娘爹回过神来，急声说道：“姑娘，你要料理发丧，只怕海公公都不让你买到棺木，不如你交给我去办，保证办妥帖，让许姨娘入土为安。”

他说得是事实。

海公公若知道姨娘没了，定不会让她买到棺材。难不成她要用破草席子卷着姨娘葬了吗？当初她生母下葬后，姨娘夜夜搂着她，哄着她，她才熬过那段惶恐不安的日子。她不能让姨娘死了连口棺材也没有。

白雪芜冷静了一会，哑声说道：“棺木置办好一点。两个妹妹，你们先接回去照顾。”

夫妇两个赶紧点头：“你放心，全交给我们。等找回玉娘，马上就让你们换回来，此事烂在肚里，哪怕肠穿肚烂了，也绝不让外人知晓。”

白雪芜看向躺在地上的姨娘，缓缓跪下。

此生不求富贵，只求家人团圆、日子顺遂，怎么就这么难呢。

……

两个时辰后，白雪芜推开了房门。

夜阑早就到了，正坐在桌前用锦布擦拭长剑，听到动静，抬眸扫了过来。

他的眼睛一到晚上就会变得模糊，看不清东西。视线中，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就这一眼，让他想到了一句诗：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

“主子。”白雪芜跪下行礼。婆子帮她撒了谎，说她回去取东西了，所以夜阑看上去没生气。

夜阑放下锦布，把长剑递过来：“挂好。”

白雪芜连忙起身，上前去捧住了长剑。这剑很沉，压得她本就酸软的胳膊往下坠了坠，差一点落下。

“挂在哪里？”她往四周看了看，小声问道。

“看着挂。”夜阑盯着她，眉头微拧。

白雪芜有一把好嗓子，柔顺细腻，像春日里一盏桂花酒，让人耳朵生醉。

昨晚他要弄有些疯，倒没注意到她的声音这么动听。

白雪芜寻了一处，把剑挂好，低眉敛目地回到他面前。

“每隔七日我会来一回，你只需安份住在这里即可。”夜阑沉声道。

“是。”白雪芜乖顺地点头。

夜阑站起来，解开腰带，随手放到桌上，一边解开外袍，一边往榻前走。

白雪芜看着他这动作，马上想到了昨晚的疯狂，吓得脸都白了。而且姨娘刚过世，她也没这心思去承欢他身下。

她跪下去，颤声道：“奴婢身上还疼，晚几天再服侍主子。”

夜阑回头看她，她跪在一团暖暖的光线中，像只委屈的小兽，让他情不自禁想把她捞过来狠狠揉上几把。薄软的嘴角抿了抿，收回视线，淡声道：“你睡窗边。”

窗边有个贵妃榻，他偶尔会歪在上面看书。

白雪芜松了口气，起身过去替他解开衣袍，换了轻便的绸衣，又蹲到榻前给他脱靴子。

全程她都低着头，没朝他看一眼。

夜阑心里突然感觉有些不爽，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她抬起脸来。

“看着我。”他沉声道。

白雪芜乖乖地抬起了眸子。

隔得这么近，夜阑还是看不清她的模样，眼前的她似是被白雾笼着，一点也不真切。可这手指尖的触感和昨晚一样，勾得他心痒。

“很痛？”他在她脸上抚挲一会，哑声问。

白雪芜鼻尖泛酸，他这是……不想放过她么？

“嬷嬷没给你药？”他又问。

白雪芜正犹豫要怎么回话时，他朝着外面扬声道：“来人，拿药膏。”

顿了顿，他又道：“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