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间,又听男人大发慈悲般吩咐:“回去后把自己洗干净,别在老太君面前卖惨。”
“……是。”
她不想再回到青楼了,她不能再丢陆家的脸和姜老太君的脸了。
陆氏满门忠烈战死沙场,是姜老太君收留她,她曾仗着自己跟姜承安青梅竹马,到处宣扬他是她的人,死缠烂打追求他。
如今她才知道,姜承安一点也不爱她,她的命对姜承安而言如同野草,一折就断。
马车驶远,陆熙宁明白,她是没有资格坐马车的。
她只能赤着脚吃力追着马车,脚底磨得流血,却没知觉。
若是从前,她定会胡搅蛮缠上车。
如今她彻底明白,姜承安早就对她厌憎至极。
再也不敢逾越半分……
回到姜府。
丫鬟云雀要伺候陆熙宁沐浴,她下意识躲在屏风后:“不,不用,我自己来。”
身上太多伤痕,太丑,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只麻烦云雀送一些伤药过来。
关上门,她吃力撕下身上的破布,铜镜里倒映出后颈那正在结痂的两字,内心一阵翻滚。
“呕!”
恶心,真的好恶心。
凡是卖去青楼的女子,脖子后都后被刻上娼妓二字。
陆熙宁以为自己不在乎了,此刻看到疼痛却丝毫不减。
她像疯了一般,用力搓着身上的痕迹,像是要将它们一一搓掉。
火辣辣的疼痛从背部传来,额头上疼的都直接冒汗了。
陆熙宁都不肯放弃……
足足一个时辰。
不争气的泪水,狠狠砸在地上。
陆熙宁咬着拳头,哽咽了好久,才哆嗦着起身,刚脱下里衣,突然,门被人推开——
‘娼妓’二字就这样直直闯进了姜承安的眼里!仅仅一眼,就让陆熙宁觉得狼狈又羞耻。
怎么办?会不会被看到了?
她低垂着头,慌忙拿上衣服遮住丑陋的自己,把自己蜷缩的更紧。
姜承安将药随手往地上一扔:“这里是姜府,没有看客,收起你的戏码!”
陆熙宁浑身漫上恐慌,下意识摇头:“我没有……”
这样卑微的陆熙宁,让姜承安眉头莫名一皱。
曾经的陆熙宁,身为将门遗孤,生来就自带一身铮铮傲骨。
做任何事,对任何人,都是仰头挺直腰背。
可现在……
姜承安心中异样一闪而过,可一想起她以前的胡搅蛮缠,就又觉得恶心。
“不想让陆家丢脸,在老太君礼佛回来之前,最好当个哑巴!”
陆熙宁侧着身子点头,甚至不敢抬头直视男人的目光。
直到姜承安走远了,她才双腿发软的瘫坐下来。
寒风吹来,一阵冰凉。
陆熙宁低头看向自己发软的腿,挑断筋的手,骤然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