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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务会阁,一个檀木长桌前,坐着一个暗红蟒衣的男子,宽肩窄腰,乌发白面,一双眸子细长幽深,鼻梁高挺,此刻他薄z唇紧抿,斜靠在椅背上,双腿随意搭着,一双修长干净的手里盘着一串佛珠。只是在听到下面站着的许褚的话后,后背紧绷,随意的双腿也屈了回来。“她,真这么说?” 一向冷戾的语气中,如今带着一丝期待。许褚拱了拱手,“回督主,夫人确实是这么说的,她还说,要听您亲口说。”夫人?裴悯注意到他的称呼,皱了皱眉,“你是当她面便叫夫人?”许褚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忙挪开,“是,督主。” 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有问题,随后忙补充道 “但是夫人什么也没说。”那您也别怪我嘴快了。听完他的话,裴悯愣了愣,随后嘴角轻勾,眸中闪过一丝愉悦。她不排斥他?此时许褚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冷笑,“回督主,属下踢开宋沉远的书房门时,看到他正拿起砚台准备砸向夫人!”裴悯眼睛微眯,宋沉远是在找死?“属下派人查了,夫人是想要夫人母亲的嫁妆,宋家迟迟不给,下面的探子来报,是因为宋家这些年已经都用来打点铺路了,今日宋沉远也是因为这事才想对夫人下手。”等他说完,发现没有听到裴悯的声音,于是抬头看去。此时的裴悯已经是一脸杀气,眸中满是戾气,原本一直盘着的佛珠,也早被轻轻放在桌子上。督主这是想杀人了。忽然,一旁一直站着未说话的另一个飞鱼服的男子,名唤应星。对着裴悯拱手道“督主,现在还不是除了宋沉远的时候,毕竟夫人出嫁是还需要他在场。”裴悯细长的眉眼微垂,他想到了平常女子出嫁都需要拜别父亲。她又是那般渴望父爱…不过,“听说,宋沉远还有个女儿?” 声音低沉,不似太监般的尖细。“回督主,还有一个女儿,名义上是夫人的妹妹,实际是宋沉远成亲前外养的女人生的。” 许褚恭敬道“督主,那个外养的女人便是如今的宋府继夫人。” 应星补充道。裴悯闻言,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懒懒道“既是妹妹,也该成亲了。 去宫里传本督的话,圣上前日不还念叨着康王缺个王妃? 那便把这个泼天的富贵给宋家吧。”许褚闻言,心里暗道还得是督主啊。应星拱手应是后,转身去传话了。那康王是圣上的亲弟弟,如今都已经四十有二,之所以没有王妃是因为当年康王为替圣上挡灾,伤了命根子,如今以折磨女子为乐。前前后后有五个王妃,都被抬了出来。宋家接到圣旨后,如遭雷劈,什么?虽然宋家人不愿意相信,可是还是都跪下接旨,在宋沉远看到传旨的是许褚时,他便知道这是裴悯对他的警告。完了!他早已暗自投向三皇子,而宋锦安便是打算嫁去三皇子府的,现在圣旨已下,他要怎么给三皇子交代! 三皇子很是满意锦儿啊。“宋大人,”许褚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的宋沉远,凉凉开口。“这可是天大的富贵,怎么宋大人和宋继夫人不开心呢?” 许褚咬住继字,笑着问道,“是不满意这门婚事吗?”宋沉远忙抬起头摇头,“不不不,许千户,臣,臣只是太过欣喜,一时忘了谢恩。”说完忙拉着已经一脸灰白的刘氏磕头谢恩。刘氏低垂的脸上满是恨意,她知道这是裴悯替宋慈安打压她,也听出了许褚话中对自己的嘲弄,她恨极了!许褚听到宋沉远的话,才满意了些,于是招了招手,身后的红木箱子一个个的抬了出来。“许千户,这是,给锦儿的聘礼吗?” 宋沉远看着那些红木箱子,眼神亮了亮,看起来东西不少,这样就可以凑齐沈薇的嫁妆了。“什么锦儿狗儿的,这是督主大人派咱家送给夫人的,”说着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走,都随咱家送去夫人院里。”说完便率先一步走向含珠院里。刘氏此时跪在地上,浑身气到发抖,该死的阉人!该死该死都该死! 将她手心里的宝贝这般侮辱!宋沉远心里惋惜康王府怎么没有送聘礼? 随后想到了三皇子,心里有了决定。若是三皇子能接受庶女,他便让他亲自来挑,反正他还有三个庶女。若是他不接受,那他便不能投向他了。反正现在堂堂九千岁都已经是他铁板上的女婿了,他怕什么?一定是那日他责骂慈安被督主知道了,这是给她出气呢,既然督主不是责罚他,就说明督主心里有他这个岳丈的!宋沉远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于是直接起身去了书房,看都没看身后跪着的刘氏。宋慈安一脸平静的看着站在自己跟前面带笑容的许褚和他身后的红木箱子。良久后,向后倚在贵妃椅上,淡声道“拿回去吧,我不要。”啊?许褚忙紧张问道“夫人,是不喜欢吗?” 督主听说前几日夫人去买了胭脂,所以命他把胭脂阁扫空了。“我说了,我要他亲自来见我。” 宋慈安心里不悦,这人怎么藏头藏尾的!她都等他好几日了!许褚听完,抬手擦了擦额角,他也想啊,他那日和督主说完,他好几日走神,结果今日他还是派他来了。“夫人息怒,回去属下便同督主说!”许褚言辞凿凿,一副夫人信我的样子,宋慈安想让他把东西带回去,可是看到他的样子,想起上一世他拼死救自己......算了,不为难他了。“你同他说,若他再不来见我,我便不再理会他。”她整夜梦见裴悯临死前的样子,醒来后心如绞痛,她太想见了见还好好的他了。东厂,裴悯听完许褚带回来的话,紧握着手里的佛珠。“督主,您快去吧,夫人好像真的生气了。” 他也不明白为何督主这般怕夫人。裴悯沉思许久,握着佛珠的手紧了又紧,良久后,才开口道“去把我那身月白色金丝勾边的长袍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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