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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景脸色沉了又沉。


他嗓音冰冷:“贺明浠,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一个‘又’字,把贺明浠砸得后背莫名发凉,下意识松了手。


沈淮景凛然甩开袖子,转身回了寺庙。


目睹全程的江燕生走过来,粉唇浅笑:“夫人别误会,朝堂事对淮景来说尤为重要,我只是奉命。”


好冠冕堂皇的借口。


贺明浠侧眸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身为沈府暗卫,直唤帝师之名,可知逾越?”


江燕生顿了顿,脸上笑意未减:“燕生与淮景少时相识,这些年,叫习惯了。”


“夫人若是介意……”


话未说完,沈淮景就换好朝服走了出来,“下山。”


江燕生点头:“好。”


话落,他大步离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贺明浠。


江燕生跟在他身边,并肩而行。


贺明浠独留原地。


不敢相信沈淮景就这么把她扔下了?


她望着两人背影,心底得知自己嫁给沈淮景的欢喜霎时消散。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只是空有“沈淮景之妻”的名分吗?


贺明浠越想越难受,心口绞痛难忍。


直到看不到沈淮景的背影,才迈动僵硬的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静安寺所建偏僻,出口更是隐蔽,她废了好久才找到下山的路。


回到沈府时,已是傍晚。


回了房,贺明浠就精疲力竭瘫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思。


她把七年来的记忆又反复回想了一遍,终于找到了关于江燕生的蜘丝马迹。


江沈两家曾是世交,后来一场大火,江府家破人亡,江府托孤给沈淮景。


沈淮景一贯因戒律不近女色,却偏偏对江燕生是个例外。


不仅教她识字,还让她常伴左右。


难道……沈淮景真的喜欢江燕生?


只因世俗没法让他们在一起,所以这才用暗卫的身份把她强留在身边?!


贺明浠顿时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那她这么多年的爱慕与付出又算什么?


出神间,门外传来敲门声:“娘,您应该沐浴换下脏衣裙,君子有道,每日需洗漱后才方可入睡。”


贺明浠倏然起身,打开门后,就见儿子沈轩一脸嫌弃看着自己。


那冷漠的神情简直和沈淮景不相上下。


原来,儿子也并不喜欢自己。


“轩轩。”


压下喉间酸涩,贺明浠摆出贤良淑德,温柔一笑,“娘……”


“怪不得爹总夸燕生姐姐每日都大方得体,不像娘你这般,见不得台面。”


沈轩打断她的话,扫过她被雨水凌乱的发丝,冷漠转身离开了。


房内重归寂静。


贺明浠笑容僵住,她拥有这七年的记忆,记忆里的主人公也是自己。


可在这偌大的沈府里,丈夫冷眼、儿子嫌弃。


让她的心渐渐沉寂。


贺明浠遥望着这个同样冰冷的卧房,第一次从心底生出对未来一切的恐慌。


……


深夜,沈淮景终于回来。


他刚走进大厅,就见一群下人围在静室门外。


“何事慌张?”


听见声音,下人回望的脸上个个都是仓惶惊恐的表情。


沈轩也一改往常,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爹,您要不先回房休息……”


可话才说到一半,静室传来一声“哐当”的巨响!


沈淮景下意思推开门,只见里面一片狼藉。


案上纸砚笔墨倒了一地,挂在墙上字画也被拽下。


而贺明浠醉醺醺踩在上面,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沾墨的毛笔正要往字画上落。


那幅字,是沈淮景供奉了三万白银香火,才从寺中最得道的高僧了空大师手里拿到的题字!


沈淮景脸色骤黑,厉吼出声:“贺明浠!”


“谁叫我?”


贺明浠一回头,墨水正好顺着手抖的弧度滴在字画上的‘静’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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