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轻轻挥了一下手，便轻而易举将我手中钗夺了过去。

我像一滩烂泥，匍匐在他脚下。

他拂过发钗，眉眼间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伤清芝，便是伤我，让他痛快一死，已是我的仁慈。”

每一个字，都如尖刀在我心脏里剜心剔骨，一下一下，鲜血淋漓。

我捂着胸口，绵延的痛意无边无涯。

“苏清芝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让你为她犯下如此杀孽！”

凌辰羽削薄的唇角带着一弯漠然的弧度：“救命之恩，足以豁出全部。”

我心口一阵闷疼，荒谬地扯了扯嘴角。

救命之恩……

当初救他的人，明明是我！

“进伏魔山要遭受业火灼烧之痛，苏清芝修炼的是水系法术，她根本进不了伏魔山！”

我泣血说着真相，不愿让苏清芝冒领自己做过的事。

凌辰羽却是面色一沉，斩钉截铁地反驳了我。

“正是因为如此，清芝的心脉才受损严重，修为再也无法长进！”

“你身为一宗之主，心胸竟如此狭隘，连这点恩情都容不下，当真是德不配位！”

听着他的训斥和指责，我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好似被潮水吞噬，快要窒息。

“你我自幼一起跟在师父身边，我到底担不担得起这宗主之位，你比所有人都清楚！”

当年，师父说我天资聪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救世主。

师父说他资历平庸，不能做最高位亦不能当掌权者。

所以，师父把宗主之位禅让给了我，让他从旁辅助我管理灵云山宗。

凌辰羽听我提及师父，眼底竟然浮现了一抹恨意。

“师父若知道他选定的救世主如今成了我的掌中之物，不知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听闻后，我心头涌上了前所未有的悔恨和悲愤。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都痛恨师父对我好，嫉妒我比他修为更高，灵力更甚。

更是对我坐上宗主之位耿耿于怀！

这一切，一直都让他怀恨在心吗？

他伪装一切，假心假意娶我，为的也是灵云山宗主一位！

我猩红着眼，悔恨的泪水爬满脸庞：“我真后悔，当初拼了命去救你。”

我怎么会救下这样一个冷血无情、忘恩负义的男人！

密阁之外响起哨声，凌辰羽挥袖关了牢笼之锁：“我会让你好好看清楚，谁才有资格做一宗之主！”

说完，他快步离开。

我闭上眼，紧绷的情绪在顷刻决堤，无声痛哭。

四周昏暗，耳畔唯有轰鸣嗡响。

往事走马观花从我脑海掠过，我有种仓皇的绝望感。

没了内丹，我是废人。

护不住灵云山，我亦是罪人。

黄泉之下，我该如何去给师父请罪？

生与死，我从来都不害怕。

我怕的是死后，见到师父。

我没能守护好灵云山宗，辜负了他对我的寄托，没脸见他老人家。

但活着，又还有何意义……

不知过了几天，紧闭的大门倏然间打开。

我虚弱地睁开眼，门外刺目的光线让我睁不开眼睛。

“出来。”

凌辰羽沉冷中带着命令的口吻自门口传来，关着我的牢笼铁门也被打开。

我一动未动，阖眼不想搭理他。

凌辰羽迈步走了进来，半边脸都隐入黑暗中。

“你可还记得，天云秘境里的那些弟子？”

他的话让我倏然睁开眼。

天云秘境，是静心修炼聚气的天选之所，里面的弟子都是我一个个精挑细选出来，能守护灵云山的精英。

凌辰羽突然提及他们，是有何意？

我心中的不安倏地涌了上来：“你将他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