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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承露宫烛火飘摇。 沈余吟半躺在床榻上,手指挑起轻纱,隔着金丝纱帘看向殿外的雨丝。 雨下了三日,迟迟不见晴好。 窗子未关严,渗进丝丝雨水。烛火旁的宫人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将窗子合上来。 先前宫中掌事的姑姑传话进来,凡有雨水之日,承露宫不可开窗过久。 只为着住在此处的人身子不好,受不得寒气。 染绿屏退了还在殿中的宫人,缓步上前卷起纱帘。 只不过手刚刚伸过去,她便瞧见了满地的奏折书卷。 她由此跪到床榻下,一一捡起来,再起身时声音却颤了几分:“殿下,这……这些还要交给大人过目……” 床榻上的人本半躺着,闻言慢慢坐起来。 她病了好些日子,连起身都有些费力。 坐起身来,仍是先咳了一声,眸子轻轻一动,随即手指掐紧了锦被:“大人?就因如今他在朝中主事,就能爬到我头上来了?” 染绿知她心中郁闷,轻叹了一口气:“殿下,此时若不把这些交给大人,外面不知又会怎么议论您。” 沈余吟闻言,手掌渐渐收紧了。 眼下父皇病危,膝下只有一个年幼的皇子和她这一个女儿。 以前并不是没有公主称帝的例子,只是朝中各方势力暗涌,没有一个人想让她坐上这皇位。 何况她体弱多病,久居深宫,对前朝之事一无所知。 沈余吟想到这里不禁又轻咳一声,抬手披起了外衫。 “殿下莫要动怒,小心伤了身子。”染绿将地上的奏折放到一旁,上前扶住她的身子。 烛火摇动,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事情一样,沈余吟的动作便停住。 她轻轻转头,望向铜镜:“染绿,你觉得本宫相貌如何?”烛火晃动,铜镜中映出她的面容,她揉按着自己的眉心,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铜镜上。 染绿慌忙低下头:“殿下之姿,无人能与之相比。” “说句大不敬之言,眼下的局势,如果父皇驾崩,恐怕本宫也活不了几日,到时乾儿性命也保不住,不如——”沈余吟的目光移开,却冷笑一声,“梁承琰现在在哪儿?” 染绿像是听出了她想做什么,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殿下!殿下千金之躯,不可……若被陛下知道,定会心痛的。” 沈余吟却只苦笑一声:“千金之躯有什么用?” 她无长兄姊妹,只有一个才三岁的幼弟,怕是等不到坐上皇位的那天。 而母亲家族势力单薄,现下恐怕自顾不暇,难以顾及她。 若想找生存之道,怕是只有自己去求。 宫中唯一一处琐事堂在太极殿外,是众大臣议事之地。 染绿已提前探过,梁承琰在琐事堂内有偏房用来过夜。 雨势渐渐小了。 沈余吟下了轿辇,步子走得慢,在琐事堂外站了片刻方才轻轻叩响了门。 里头似乎无人,她叩了两次门都没有应答,她心中稍稍有几分犹豫,随后慢慢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梁承琰偏房里屋的门虚掩,沈余吟稳住气息,然而攥着手帕的手指仍然有些颤抖。 虽然起了这样的心思,可她从未学过男女之事,只偷偷看过几本画本,且每到面红耳赤之时就不敢再看下去。 她虽久居深宫,可梁承琰的大名她一直有所耳闻,能从寒门之子一路直升坐至内阁位,权倾朝野,这样的人会在此时帮她吗? “殿下独自一人来我偏房,不知道有何要事?” 声音从前方传来,隔着一扇门传到蓦然递进她耳中。 沈余吟原本就犹豫不决,听到这话不由得身子一抖,推开门跨了进去。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梁承琰似乎是坐在床榻前,只穿着寝衣,半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 沈余吟私心里不想多看他一眼,低着头,余光却瞥见他俊朗的侧脸。 以前嬷嬷说,民间有的俊俏郎君,只白生了一副好面孔,底下做什么龌龊事都有。 恐怕眼前的人也是如此。 她默不作声地伸手,将外衫脱下。 春寒料峭,屋子里的冷意瞬间就爬上的肌肤,她止不住地抖,却依旧向前走了一步。 榻上的人手中书卷还未放好,目光一停。 沈余吟身子纤细,她解去内袍后身上只剩了一件轻薄朦胧的纱衣,隐隐约约能看到月色的里衣。 而她却低着头,只这样上前来,烛火摇晃下映出她纤细白皙的身子。 还没到和暖的时节,梁承琰将书卷放置一旁,始终一言未发,目光落到她纱袖下颤抖的手指上。 沈余吟咳了一声,便抬起头,神色冷静:“本宫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只希望你在父皇驾崩以后,莫置本宫和乾儿于死地。” 她冷得声音都在抖。 梁承琰看着地上的衣袍,黑亮的眸子含着深沉的光,俯身将地上的衣袍捡起:“殿下说笑了,我怎会害五皇子呢?” 知道这人是笑面虎,没想到到了现在还能坦然说出这样的话。 沈余吟并未多说,只将将纱衣的系带解开:“此番交易,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保住我和乾儿的命。” 江山易主已是迟早的事,她无力挽回皇室如今的颓局,只能设法先保住自身性命。 梁承琰手中攥着她脱下的外袍,声音不由得低了低。 她近乎赤身,唇色因寒冷而苍白,他瞥向她没有血色的唇,不禁皱起眉头:“上前来。” 沈余吟平生未受过这种屈辱,但闻言还是咬牙向前走去。 身子只刚沾上床榻,身旁人就已揽过她的腰身,将人揽着抱到了他的腿上。 身上骤然暖了,她呼吸一急。 男人的手掌很大,落在腰上的感觉太过陌生。她缩了缩身子,脸转过去,不肯贴近他的胸膛。 “殿下下定决心了?” 声音里好像带着一丝轻笑,缓缓地贴近了她的耳边。 那只扶在她腰上的手渐趋上移。 沈余吟仰着脸想拉下纱帐遮住外头的烛光,身子却被按在床榻上压到了他身下。 梁承琰低眸看她,动作似乎游刃有余,俊朗的脸越来越贴近,唇已经轻轻碰到了她的侧脸。 “殿下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他玩味着问。 看沈余吟动作青涩,梁承琰想她在房事上恐怕完全陌生,只怕连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她移开脸。 梁承琰低眸,轻笑。 “殿下不知道,所以才会这么冒险在一个男人面前随意就脱去衣衫,”梁承琰声音低沉,热气喷洒在她耳边。 他手指一路向下。 沈余吟紧紧闭着眼睛,却忍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想要反抗的手无力地挡在他的胸膛前。 沈余吟不想如此顺从地被摆弄,偏着头轻笑一声,声音却还有些勉强:“外面说大人公正严明,不为权色所动,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她的唇一开一合,声音冷清。 梁承琰的动作一顿,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向沈余吟的脸。 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 “殿下既然会来就知道我们之间要发生什么,这时候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梁承琰一笑, “殿下,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他气息停留在她耳边。 沈余吟紧咬着唇,眼角渗出泪水。 梁承琰好像听出了她声音的异样,抬头吻向她的唇。 呼吸交缠,潮水在夜色下涌起又退去。外头蓦然响起雷声,他动作停住,指腹轻轻揉着她的唇。 “看来殿下还没准备好,这种事不可太过勉强,”梁承琰低头看她语气里有一分叹息,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望进她清澈的眼眸。 沈余吟眸光不甚清明,闻言与他对视。 只怕他会反悔,也顾不得什么,她伸手扯住他开着的衣袍,声音里有些故意加之的挑衅:“听闻大人行事一向雷厉风行,房事上却如此犹豫不决,莫非是大人有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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