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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11月,纺织厂宿舍。


下了工的沈青梨坐在轮椅上,直勾勾得看着窗外。


外面,二八大杠的车铃不断响着,下夜班的女工们匆匆得往宿舍赶。


现在已经晚上11点,可她的丈夫顾之砚还没回来!


沈青梨急的忍不住推动轮椅,往门口去。


突然,门开了。


顾之砚裹着一身寒气,军大衣上还有未融化的雪。


他剑眉星目,笔挺的肩脊上三星二杠熠熠生辉。


沈青梨推轮椅的动作一顿,语气中带着质问:“怎么才回来?”


顾之砚连正眼都没有看她,冷淡道:“队里有点事情。”


他敷衍的态度让沈青梨心里一刺。


身为军人,顾之砚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军区的副旅,出类拔萃,年少有为。


可身为丈夫,顾之砚实在算不上合格。


沈青梨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捏着把手的指尖发白:“我明明说过,今天你早点回来,我们要个孩子……”


“够了!”


顾之砚沉声打断,冷峻的脸上满是不耐。


沈青梨脸色一白:“你是不是嫌我是个残疾,可你别忘了,我是为了谁,才会断了双腿!!”


一年前,她为了救顾之砚的爷爷,残了双腿。


顾家为了报恩,让顾之砚娶了她。


当时顾之砚没说反对,她一直以为顾之砚是对自己有感情的。


可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一年,顾之砚却一直未与她圆房。


甚至,她常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顾之砚一面。


想到这,厂里女工的讥讽又在耳边响起。


“嫁给了军区的副旅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守活寡!”


“她不会以为堂堂副旅长,会守着她这么个残废过一辈子吧?”


想到这,沈青梨心里郁气更深:“既然你嫌我,又为什么要娶我?”


顾之砚剑眉紧拧,低沉的声音里压着怒气:“这婚,难道不是你挟恩图报逼我结的吗?”


沈青梨嘴唇颤了颤,想要解释。


嘭——


顾之砚却已经摔门离开。


“之砚……”


沈青梨挽留的呼声被淹没在关门声中。


她懊悔的抓了抓头发,不明白自己和顾之砚之间,为什么会越来越像一对怨侣。


明明他们青梅竹马。


明明结婚前,她感受得到顾之砚对自己的在乎。


为什么结婚后,顾之砚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她只有冷漠疏远。


红木桌上,黑白的结婚照片中。


自己坐在轮椅上笑得眉眼弯弯。


而顾之砚却薄唇紧抿,低压的眉眼中带着抗拒。


沈青梨抬手,想去触碰顾之砚冷峻的脸。


可下一秒,照片摔落在地。


沈青梨慌忙转动轮椅,想去捡起照片。


可手指却被锋利的玻璃割破,尖锐的刺痛骤然传至脑海。


沈青梨指尖一缩,一大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多出的记忆中,她因为外人的流言蜚语越来越患得患失。


最后更是受到最好的朋友唐甜甜挑唆,让她给顾之砚下药,好怀上孩子,挽回这段感情。


后来却被顾之砚发现,顾爷爷也被这件事气得心脏病发作去世。


可自己并没有停下作闹,不断用自杀威胁顾之砚。


几次之后,她也彻底被顾之砚厌弃,凄惨死在了五年后的雪夜中!


沈青梨愣愣看着自己的指尖,眸中怀疑与慌乱交织:“之砚他真的,会厌弃我么?”


她不能失去顾之砚,不能让事情的发展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继续下去!


这一夜,沈青梨内心惶恐不安,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次日,沈青梨照常去上工。


她在厂里是验收组的小组长,是个比较轻松的活计。


就算腿脚不便,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周围的女工们都干的热火朝天,只是会时不时朝她偷来鄙夷的目光。


“要不是靠着顾家的关系,就一个残疾竟然也能做组长?”


沈青梨佯装不在意。


下工后却不想多留,匆匆推着轮椅想回宿舍。


不料经过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了顾之砚的声音。


“我对沈青梨只有一个想法,让她停工回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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