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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夜,林相家里的风流韵事传的到处都是,有鼻子有眼的。

说林相这一路走来,全都是靠了女人的蒙荫,甚至这相位也是靠送老婆送女儿贿赂得来的。

至于是谁传出来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容越的手笔。

我靠在画舫之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歪头看着正在泡茶的容越:“我可真是没想到,你把林芊芊她娘送过去了。”

“林相夫人不是好好的吗?”容越给我倒上茶,漫不经心的应道,“不过林相夫人和离了。”

我诧异的挑眉,当年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心如死灰都没和离成,这就和离了?

不过林相家现在就是个臭痰盂,谁都不想沾一下,省的沾自己一身臭气。

白家为了自己姑娘着想,接回林相夫人也是应该的。

“听说陈老一头撞在金銮殿上了?”我爹这两天在家长吁短叹的,可惜了陈老一身凌然正气。

“伤不重,正好告病在家中,养养身体。”

我好奇的侧过身子:“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也不知道这辈子有什么能牵动你的心思。”

容越定定的看着我,刚想张嘴,我忍不住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这东西没给你。”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叠黄布丢给了容越:“你提亲前一天,容晋安想娶我做填房,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不过,自从你我过定之后,他见我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转身就跑,你到底怎么人家了?我的凉王殿下?”

容越看着黄帛,脸色有些冷:“我竟不知道还有这东西。”

“我也不知道,新帝出服丧期的时候我爹娘才拿出来的,他们以为新帝会尊先帝遗嘱封我为后,但没想到容盛是个这样家伙。”

我懒洋洋的靠在窗户上,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没听到容越的低问。

“那你呢?你想做皇后吗?”

等我醒来已经是在容越的马车里了,身上还盖着他的披风:“我睡着了。”

“林园到了,今日备了你最喜欢的莼湖醋鱼。”

本来想说直接送我回家的,一听到容越的话,舌头在嘴里转了个弯:“让人跟我爹娘说一声,说我不回去吃饭了。”

“已经派人去禀告了。”

我托着下巴看着容越的侧脸,突然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你安排的这么周到,我都怀疑你喜欢我了。”

容越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我,刚想说话,马车突然停了。

“主子,林园到了。”

听到小冬的声音,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裙摆:“啊啊啊!莼湖醋鱼我来了!”

没等小冬打开车门,我就冲了出去,凉风吹在脸上,这才降下了脸上的温度。

吃饭的时候,容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我这才安心下来,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八卦声。

“听说林相把自己的爱妾送进宫了。”

“真的假的,林相这都能忍?”

“有什么忍不了的,一个女人换平步青云的机会你干不干?现在整个朝野上下,全都变成了林相的一人堂了!”

“真是荒唐!从未有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容越,容越夹了一块鱼肉放在我的碗里:“是真的,陛下现在醉生梦死,朝政几乎是由林相把持。”

“这你也能忍?”我微微挑眉,“毕竟林相和你可是不共戴天。”

当年对容越的刺杀就是由林相主持的,直到先帝继位才停止。

不知道这些年,随着容越不断的强大,林相有没有觉得提心吊胆。

“他暂时还不敢动我。”容越轻笑了一声,眼底的寒光从未消失。

“婚期定在下个月初一,随后我就该回封地了。”容越给我斟了一杯酒,“皇城不是久待之地,你尽快提醒岳父岳母早做打算。”

我歪着头看着容越:“我刚发现,你这岳父岳母叫的是越来越顺口了,真不怕你未来的王妃吃醋啊?”

容越只是淡淡的看着我,并未说什么,反而是我越来越没底气。

讪讪的喝下杯中物,嘴贱的多说一句:“不知道我爹娘要是发现我们假成婚,会不会气死,哈哈哈!”

......

容越送我回到家中,诧异的看到爹娘正一脸严肃的等着我,大哥和小弟也在旁边不说话。

“这是怎了?”

“今日宫里派人来了。”我爹虎着一张脸,拳头握的死死的。

大哥主动补充:“皇帝下令,我家捐出一半的家产用来充盈国库。”

“什么?容盛这是疯了!”我震惊极了,古往今来,第一次有皇帝敢干这样的事情。

“不止是我们家,整个京城数的上的家族都接到了这样的旨意,说是国库空虚,再加上新帝修皇陵,各种原因,总之就是要钱。”

我娘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毕竟往日里前皇后,如今太后明里暗里的要钱,起码是有个名头的。

现在好了,直接下令捐家产了,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不止,皇帝令户部前去各家点账,谁不知道户部是林相的人,那些与林相有仇的,几乎被刮了全部身家!”我爹猛地一握拳头,“军部那些将领们都是拿命在博身家,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早些年北国攻打时,我爹领军出征,这些年虽然闲散下来,但和那些战友们依旧经常聚会切磋。

他本对金钱无这么在意,想来应该是为了那些将领们感到生气。

“先帝是个好的,可没想到好竹也能出歹笋!”我爹越想越气,“当年他找我借钱,大都是因为百姓多灾,我也愿意慷慨解囊,可如今这些钱一分用不到百姓身上,全进了林相的腰包!”

“户部点名了明天要查咱们家,林相的目光就盯在咱们家身上,怕是躲不掉了。”我娘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家中的物件,这些都是她的心头好。

林相这么一大顶绿帽子戴在头上,肯定把仇全都记在我身上了,是我连累了爹娘!

看着爹娘最近紧皱的眉头,又想到容越今日的话语。

“爹娘,你们想过离开京城吗?”

爹娘诧异的看着我:“丫头,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将皇宫内发生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紧皱着眉头:“一开始不说是怕爹娘担心,现在是不得不说了,先帝病重之时是准备废太子,另立贤能,后来先帝突然暴毙,新帝在林相的扶持下登基,现在想来先帝的死怕是和新帝有些关系。”

爹娘大惊失色纷纷沉默下来。ℨ

大哥拧起眉头:“不无可能,若是先帝的话,废亲立贤是做的出来的。”

“新帝已然登基,除非能找到证据,不然说什么都没用。”我爹摇了摇头,“时间过去太久了,怕是有证据也已经全部销毁了。”

“容盛这人阴狠毒辣,皇位恐怕坐不牢,而我们家恐怕要及时抽身才行。”

“那丫头,依你之见,离了京城,我们要去哪里?”

一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深吸了一口气:“凉州!”

容盛皇位不稳,凉州在容越的的治理之下,反而更加适合沈家。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大婚过后,女婿就得带着丫头返回凉州,无召不得入京!呜呜,爹舌不得你!”

我爹顿时打破了凝重的气氛,可怜巴巴的说道:“我不要和丫头分开,到头来,一年都见不上一面,去凉州!我们全家都搬去凉州!”

我娘把哭哭啼啼的我爹按住,皱眉一想:“这确实是个办法,我和你爹可以将京中大部分势力先行撤离,借着大婚返回封地,直接将最后一批人撤离。”

第二天一大早,户部就迫不及待的来砸门了:“开门开门!户部奉旨办差!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户部李大仁早就投奔林相了,所以他夫人在才会在之前的宴会上,明目张胆的踩着我家奉承林芊芊。

“叫魂啊!”我爹打着哈欠开门,“往年赈灾的时候都没见你出力,这会倒是积极!”

“安宁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下官是为陛下办事!倒是你鸡都打鸣了,还不起身!”李大仁用力的推着我家的大门,却没推动,有些气急败坏了。

“我家从来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过两个时辰再来吧!”

我爹说完就把大门关上了,“这宅子可是先帝御赐的,拍坏了你可赔不起!”

先帝虽说每年都厚着脸皮来借钱,但赐下来的赏赐可不少,这座宅子就是其中之一。

大,贵,且不好变现,全成了抵押物了。

拍门的声音顿时变小了许多,只是李大仁的叫声不停,连下人们都忍不住掏出棉球将耳朵堵上。

“安宁王!你这是抗旨不尊!我要禀明陛下,治你个大罪!”

“去吧去吧!”我爹站在院子里和李大仁高声对骂,“圣旨说的是今日清查,又没说什么时辰清查!你有本事就再去请一张圣旨来啊!”

李大仁当然不敢,生怕林相会觉得他没用,嫌弃他。

就这样跟我爹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院内对骂了两个小时。

骂的李大仁嘴上都冒烟了,哪怕是被林相骂也准备去请圣旨的时候,我家的大门开了。

“你不是很有本事的吗!有本事你别开啊!”李大仁撑着腰站在门口直喘气。

我爹老神在的饮了口茶:“我老沈是个老实人,说什么时辰就是什么时辰,我可不是孤家寡人,李大仁就这么冲进来,惊扰了未来的凉王妃,凉王怪罪下来,不知道李大仁可承受得起?”

整个京城都知道,容越因为我震怒的事情,整个京城无人不知。

李大ɓuᴉx仁看着坐在院中的我,忍不住有些忌惮:“下官也是奉旨办事,凉王妃还请担待。”

“担待谈不上,这毕竟是我家,还望李大人公平公正。”

我笑了笑,管家立刻将准备好的箱子和账本拿了出来。

“这里是府中家产的一半,李大人清点一下看看可有问题。”

李大仁不信我爹会这么配合,迟疑的打开木箱,脸色涨的通红:“沈王爷这不是开玩笑吧!谁不知道你沈家富可敌国,怎么就只剩下区区五千两白银了!”

“李大人急什么?”我爹把一本厚厚的账本交到了李大仁手里,“二十年的账簿都在这里了,李大人手下的能人异士这么多,自然可以清算出来我有没有说谎。”

“沈王爷,可千万别让下官查出来点什么,不然下官一定上禀陛下,治王爷个欺君罔上之罪!”

李大仁一挥手,自然有账房先生接过账簿,当场支了个桌子,就在院子里算了起来。

两个时辰之后,账房先生一脸惊骇的把账簿合上,对着李大仁低声道:“大人,账簿没有任何问题,沈家确实只剩了一万两白银!”

“胡说!怎么可能!”李大仁一把抢过账簿连连翻动,“钱呢!沈家的钱呢!”

......

“在昨天沈家账上还有不少的银钱,但是......”账房先生吞吞吐吐的看了一眼我,“这些都写成了凉王妃的嫁妆,已经登记在册了。”

“怎么可能!就是百里红妆也不可能搬空整个沈家!你是不是算错了!”李大仁不相信的将账簿丢给账房先生让他重算。

“大人您看看!”账房先生把账簿拿到李大仁面前,想让他看看。

但李大仁用力一挥:“我看什么看!你念给我听!”

“大人?真的要念?”账房先生瞪大了眼睛。

“念!我倒是要看看这沈家里有什么隐私!”李大仁大喝一声。

大半天过去了,门口已经出现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对着院子里指指点点。

李大仁来了底气,指着账房先生:“你去大门外,好好的,大声的念出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沈家是怎么做假账违抗皇命的!”

账房先生拿着账本站在门外大声念道:

“天启6年秋,蝗灾遍地,借纹银七百万两于皇赈灾。

天启7年初,雪灾饿殍,借纹银六百万两购置药材运往北城。

天启7年秋,南城泄洪,顾城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借纹银三百万两加固两岸堤坝。

天启7年秋,泄洪之后鼠疫不断,借纹银五百万两购置药材运往顾城。

ʄɛɨ天启7年末,北国攻打,连破三城,借纹银三千万两购置十万大军粮草,由安宁王亲自前往抵御北国入侵。

天启8年......”

“别念了别念了!”李大仁疯了一样的夺过账簿,不停的翻过去,“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有什么可胡说八道?”我爹坐在椅子上,“从先帝还是太子之时到先帝驾崩为止,就从我沈家陆陆续续借走一亿七千万两雪花纹银,这里有先帝亲笔书写盖章的借条,李大人可要来认认?”

我爹扔了一叠黄帛在桌子上,黄帛上的花纹和李大仁高捧着的那卷圣旨一模一样,就连隐隐露出来的红色印章都毫无区别。

李大仁本以为是个轻巧差事,还能捞点油水,现在感觉自己好像是捅到了马蜂窝。

“咱们是做臣子的,陛下有令,我沈从安自当将整个沈家都双手奉上!”我爹老神在的起身,“李大人您可要明察啊!我沈家的钱早就让先帝掏的七七八八了,如今陛下要沈家的半数家产,可我沈家只剩下这么点钱了啊!”

李大仁一脑门子的汗,脑袋里嗡嗡作响,这要是带不回去钱,恐怕他的下场更惨。

“嫁妆!对!还有嫁妆!”

“放肆!”我大喝一声,“李大人是发哪门子疯,惦记上我凉王妃的嫁妆了!”

我爹更是扯着嗓门大喊:“老天啊!您还让不让我们活命了啊!有头有脸的人家哪里会惦记女儿的嫁妆啊!凉王殿下百里红妆迎娶我家女儿,我老头子就是穷到一分钱没有,也要借钱给女儿添妆!谁敢动我女儿的嫁妆,老头子就一头撞死在登闻鼓前!问问先帝什么时候还我钱!”

“天啊,太惨了,沈王爷夫妇可是真正的好人啊,年年都开棚施粥,和官府们那种稀水掺糠的粥可不一样,人家是实实在在的米粥啊!”

“是啊!说什么借钱,可不是逮着人家一家使劲薅,一亿七千万两白银啊!这得是全部身家了吧!”

“真是不让人活命啊!”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李大仁一句话不敢说,两眼一抹黑,感觉自己的官路到头了。

容越的马车停在门口,小冬大喊一声:“凉王到!”

李大仁跌跌撞撞的跑到马车旁行礼:“下官见过凉王殿下!”

“李大人,听说您对我嫡妃的嫁妆十分不满?”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硬是听得李大仁一身冷汗:“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还不滚!”

李大仁马不停蹄的带着人滚了,我家的危机算是暂时解了。

管家把容越迎进门,便立刻关了大门。

我好奇的看着我爹:“先帝真的给爹留下了这么多借条啊?”

“当然,从第一笔开始,哪怕是皇后找你娘打秋风,先帝都分毫不差的写了借条给我。”

我爹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一沓黄帛:“先帝是个好皇帝,时运不待他啊!”

“岳父放心,到了凉州必然不用再担心会遇到这等事情。”容越主动给我爹倒了杯茶,“我在凉州藏了几坛子天启四年的烧刀子,到时候邀ᶻᴴᴼᵁ岳父品尝。”

“天启四年!那可得十来年了啊!”

隔老远都听到我爹的口水声了,这点小爱好被容越拿捏的死死的。

我娘对容越也越来越满意,拍着我的手示意我走到一旁:“殿下是个真心人,这样娘也不会担心你以后受欺负了。”

我的眼睛有点热热的,好像自己真的要出嫁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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