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11月,纺织厂宿舍。
下了工的安梓优坐在轮椅上,直勾勾得看着窗外。
外面,二八大杠的车铃不断响着,下夜班的女工们匆匆得往宿舍赶。
现在已经晚上11点,可她的丈夫秦湛临还没回来!
安梓优急的忍不住推动轮椅,往门口去。
突然,门开了。
秦湛临裹着一身寒气,军大衣上还有未融化的雪。
他剑眉星目,笔挺的肩脊上三星二杠熠熠生辉。
安梓优推轮椅的动作一顿,语气中带着质问:“怎么才回来?”
秦湛临连正眼都没有看她,冷淡道:“队里有点事情。”
他敷衍的态度让安梓优心里一刺。
身为军人,秦湛临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军区的副旅,出类拔萃,年少有为。
可身为丈夫,秦湛临实在算不上合格。
安梓优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捏着把手的指尖发白:“我明明说过,今天你早点回来,我们要个孩子……”
“够了!”
秦湛临沉声打断,冷峻的脸上满是不耐。
安梓优脸色一白:“你是不是嫌我是个残疾,可你别忘了,我是为了谁,才会断了双腿!!”
一年前,她为了救秦湛临的爷爷,残了双腿。
秦家为了报恩,让秦湛临娶了她。
当时秦湛临没说反对,她一直以为秦湛临是对自己有感情的。
可现在他们已经结婚一年,秦湛临却一直未与她圆房。
甚至,她常常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秦湛临一面。
想到这,厂里女工的讥讽又在耳边响起。
“嫁给了军区的副旅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守活寡!”
“她不会以为堂堂副旅长,会守着她这么个残废过一辈子吧?”
想到这,安梓优心里郁气更深:“既然你嫌我,又为什么要娶我?”
秦湛临剑眉紧拧,低沉的声音里压着怒气:“这婚,难道不是你挟恩图报逼我结的吗?”
安梓优嘴唇颤了颤,想要解释。
嘭——
秦湛临却已经摔门离开。
“湛临……”
安梓优挽留的呼声被淹没在关门声中。
她懊悔的抓了抓头发,不明白自己和秦湛临之间,为什么会越来越像一对怨侣。
明明他们青梅竹马。
明明结婚前,她感受得到秦湛临对自己的在乎。
为什么结婚后,秦湛临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对她只有冷漠疏远。
红木桌上,黑白的结婚照片中。
自己坐在轮椅上笑得眉眼弯弯。
而秦湛临却薄唇紧抿,低压的眉眼中带着抗拒。
安梓优抬手,想去触碰秦湛临冷峻的脸。
可下一秒,照片摔落在地。
安梓优慌忙转动轮椅,想去捡起照片。
可手指却被锋利的玻璃割破,尖锐的刺痛骤然传至脑海。
安梓优指尖一缩,一大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多出的记忆中,她因为外人的流言蜚语越来越患得患失。
最后更是受到最好的朋友唐甜甜挑唆,让她给秦湛临下药,好怀上孩子,挽回这段感情。
后来却被秦湛临发现,秦爷爷也被这件事气得心脏病发作去世。
可自己并没有停下作闹,不断用自杀威胁秦湛临。
几次之后,她也彻底被秦湛临厌弃,凄惨死在了五年后的雪夜中!
安梓优愣愣看着自己的指尖,眸中怀疑与慌乱交织:“湛临他真的,会厌弃我么?”
她不能失去秦湛临,不能让事情的发展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继续下去!
这一夜,安梓优内心惶恐不安,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次日,安梓优照常去上工。
她在厂里是验收组的小组长,是个比较轻松的活计。
就算腿脚不便,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周围的女工们都干的热火朝天,只是会时不时朝她偷来鄙夷的目光。
“要不是靠着秦家的关系,就一个残疾竟然也能做组长?”
安梓优佯装不在意。
下工后却不想多留,匆匆推着轮椅想回宿舍。
不料经过厂长办公室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了秦湛临的声音。
“我对安梓优只有一个想法,让她停工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