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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挽起黎小鸭的袖子打吊针,等看清小姑娘的手腕这么细之后,瞪了黎表叔一眼:“家长怎么养的孩子?”

男孩儿养得高高壮壮的,女孩儿养得纤细瘦弱,手上到处都是伤痕……

黎表叔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之前、之前一直养在外婆家,家里老人不尽心。”

护士低下头,没说话,但心里很是瞧不上。一看就是重男轻女……没准儿还打孩子呢。

看看,都发这么高烧了,脸都哇白,才给送来……

护士定定心,在细瘦的手腕上绑好扎带,消毒、扎针……针尖刺进去那一霎,黎小鸭瘦小的身体抖了抖,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护士心疼地吸了口气才起身走开。

黎表叔看着她的背影,骂了句:“臭婊子,关你屁事。”

护士出去还和同事讲了讲黎小鸭。

同事叹气:“行了,别管了。这医院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因为你同情不过来。免得回头人家还投诉你。”

小护士点点头,扭头没走几步,正撞上鬼鬼祟祟的窦大伟。

“喂,干什么的?”

“我,我……我是里面小女孩儿的叔叔。”窦大伟撒谎。

“那你干嘛不进去?”

“我……好吧,实话告诉你,我怀疑那个男的有问题。”

小护士撇嘴:“我也觉得他不是个好爸爸。”

“爸爸?他说他是她爸爸?不可能!他跟我不是这么说的,这个人真的有问题!”窦大伟压了压激动的语调,“我怀疑……他是人贩子。”

小护士脸色一变,瞬间正义感爆了棚。

*

黎小鸭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她梦见了妈妈,也梦见了阿爸走的时候对她温柔地说话,不过很快,阿爸就在梦里变成了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

她一下惊醒过来,刚要坐起就被黎表叔粗暴地按了回去。

“我怎么了?”黎小鸭开口,嗓音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的痛,传出来的声音也是嘶哑的。

女人马上说:“我去买瓶水。”

黎表叔心想没死就行,扭头对儿子说:“你在这里看着妹妹,我得回公司了。”

黎表叔前脚一走,小护士后脚就来了,说:“我给她贴个退烧贴。”

男孩儿马上让出了位置。

小护士弯下腰,一边给黎小鸭贴,一边悄声在她耳边问:“小朋友,刚刚那个男人是你爸爸吗?”

男孩儿突然大声问:“你和妹妹说什么呢?”

小护士后背渗出了冷汗,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我问问小姑娘还有哪里难受。你们家家长太不靠谱了。”

男孩儿这才收声不问了。

而黎小鸭则惊讶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护士。

她怎么知道的呀?

黎小鸭抓了抓小护士的手,声音可怜又柔弱:“姐姐,我想上厕所,你能带我去厕所吗?”

小护士会意,说:“你跟我来吧。”

男孩儿想阻拦,但想到他进不去女厕所,于是只好放弃,目送着小护士带黎小鸭离开。

“他不是我爸爸。”黎小鸭出来第一句话就说。

小护士听见这句话,瞬间震惊得头皮发麻。

竟然,竟然真的不是!

这是头一次!电影剧情发现在身边!

“我马上报警。”小护士说。

黎小鸭黯然地摇摇头:“好像不行的。他是我的表叔,我阿爷可能收了他的钱……”

小护士喃喃道:“但很可能被判定为家务事,最后你还是会回到你阿爷那里,你阿爷还可以再卖你一次……”

才短短几句话下来,小护士就已经是怒发冲冠了。

“那怎么办?我的天,怎么办?”小护士说到这里,一顿,“对了,有个男人叫窦大伟,他在找你。是他和我说,你可能被人贩子拐了。你认识他吗?”

黎小鸭茫然摇头:“窦大伟是谁?”

小护士牵着跌跌撞撞的黎小鸭,拐弯走向另一个楼道。

窦大伟就焦灼地等在那里。

黎小鸭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你。”

窦大伟高兴坏了:“您还记得我?那个男人是坏人对不对?要我帮您联系秦少吗?”

小护士心想秦少又是谁?

小县城里的小护士,从来没听过什么这少那少的。

黎小鸭先点了下头:“他是坏人。”但很快她就发愁地皱起了眉头说:“可我不知道秦邃的号码呀。”

她满脸病容,这一皱眉看着更可怜了。

窦大伟也呆住了。

竟然没有联系方式吗?

也、也正常,很多小朋友都不记得大人的号码。

黎小鸭小声说:“但是他在黎家村录节目,你可以去黎家村找他呀。”

“不,不找他。”黎小鸭很快又否决了。

“去县医院,找盛玉霄,他在那里住院。”黎小鸭做出了决定。

她和秦邃不熟。

但盛玉霄会来救她吧?会吧?会的吧?

黎小鸭轻轻吸了口气,将鼓噪不安的心跳往下压了压。

“盛玉霄?”窦大伟愣愣说,“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哪三个字啊?你写写。”

黎小鸭的表情垮了垮,小声说:“我不知道。”

“没事,没事交给我。”窦大伟铁了心要把事办成,赶紧先打车往县医院去了。

现在这里是二医院,和县医院隔着八公里远呢。

窦大伟出去的时候,正好和黎小鸭的表婶擦肩而过。

表婶没认出来窦大伟,于是没放在心上。

“怎么出来了?”表婶走近了看见黎小鸭,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

“上厕所。”黎小鸭闷声说。

表婶把水递给她。

小护士马上拦住了:“不能喝凉水。”

表婶想说哪那么多讲究,但还是忍了,万一病情加重,花的还是他们的钱。

“那我回家拿个杯子,你跟哥哥好好呆着。”

黎小鸭乖乖点头。

表婶顿时放了心。

另一头。

村长有点坐立不安,正好他儿子居然开车回来了。

“松啊,爹有个事跟你说。”村长走上去。

黎松的表情却比村长还难看,张嘴就骂:“不知道哪个狗日的举报我收受贿赂!老子才多大点官儿?老子能收多少!再说了,哪个不收?”

村长听得变了脸色:“怎么会这样呢?你领导信了?”

黎松的面皮抽搐:“让我暂停职务,等待调查。我何德何能,还值得他们专门调查?”

村长喃喃说:“不对啊松,这事不对啊!”

“什么?”

“是不是有人故意整你?”

“肯定是有人整我,但不知道是谁,我问了和我交好的同事,没一个说的。”黎松平了平心头的怒火,说:“我给箐箐打个电话,她鬼机灵,现在肯定和盛骏打好关系了。”

村长还在忧心呢:“不会影响我做村长吧?”

黎松气笑了:“应该不会,哪那么容易就坐实我的事?”

村长点点头,又讷讷出声:“松,还有件事……”他把黎小鸭被带走,秦邃报警的事说了。

黎松一听,手机“啪”一声掉到了地上:“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

“我、我想着这事好办,黎阿爷是个见钱眼开的,那、那是他们亲戚的事,办了和咱们也没关系啊……”

黎松阴着脸摇头:“你想太简单了,黎小鸭那个远房表叔不会愿意一个人背锅。他在城里也有点关系,又比咱们有钱……最重要的是,村子里的大秘密不能被警察关注到。”

村长听儿子这一分析,才感觉到了慌乱:“那、那你说怎么办?”

黎松知道这会儿骂亲爹蠢货也没用了。

黎松说:“黎小鸭得死,得死她表叔手里,这样她表叔说什么都洗不清了。”

村长呆了呆:“杀、杀人啊?”

黎松嗤笑一声,按住亲爹的肩:“又不是没杀过。”

这时候,黎小鸭的表姑婆已经哭红了眼,头发衣服散乱,她的儿子儿媳也在一旁跟着哭,嘴里喊:“妈,求求你就说了吧,你要害死我们吗?”

表姑婆崩溃地拍着桌子,把手都拍肿了,喉咙里挤出一声哭号:“好!好!我说!是黎洪光把人带走了,他是黎小鸭的远房表叔!这事真跟我没关系啊,是黎小鸭她阿爷做的主!”

秦邃飞快转身:“马上去找这个黎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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