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这话宛如平地惊雷!
直接在盛璃心中炸开。
她知道容翊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但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然的对待自己,对待盛家。
盛璃不明白,这三年的陪伴,在容翊心里究竟是什么?
盛璃看着盛父骤然灰败的脸色和鬓角的白发,只觉得心被紧紧揪在一起,难以喘息。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在容翊身上受了多少疼,就在盛家父子身上得到了多少温暖。
她缓缓坐起,轻声安慰:“爸,您别担心,我会阻止容翊的。”
盛父抬头看她,嘴角强扯出一个宽慰的笑:“醒了?没事,你大哥有自己的事业,爸年纪也大了,就提前退休了。”
“倒是阿璃,爸爸希望你不会再为了容翊而伤心。”
盛璃听着,泪意又涌上来。
她没想到盛家生死存亡之际,盛父还在为她着想。
看着盛父的笑,她只觉得父亲眼尾的皱纹化作藤蔓,一点点缠紧了她的心。
她一个将死之人,怎能让盛家被她连累?
盛璃攥紧手指,逼回眼里的湿润:“嗯,我会的。”
盛父走后,她拨通了容翊的电话。
他似早有预料,只冷然对着听筒丢下一句:“到潭柘寺山脚下来。”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盛璃捏着手机的指尖紧了又松,只能急匆匆赶往潭柘寺。
半小时后,潭柘寺山下,容翊的黑色林肯停在阶梯边。
盛璃上前,漆黑的车窗降下来,露出容翊刀削斧凿的英俊侧脸。9
他坐在那里一如矜贵,高高在上。
盛璃却只感受到无边的距离和陌生。
她低下头,语气恭敬:“容总,您要怎么样才肯放过盛氏?”
不知为何,一听见盛璃称他为容总,容翊就莫名觉得烦躁。
他抬眸看向潭柘寺:“盛璃,你该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短短的一句话,却将盛璃的心片片凌迟。
她顺着容翊目光看去,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天梯之上,潭柘寺若隐若现。
盛璃攥紧手指,声音干哑:“所以容总的意思是?”
容翊转动着佛珠,淡然开口:“跪上去,说你错了,不该违逆我。”
车上的檀香味浓烈,他却像是地狱里走来的活阎罗。
那一刻,盛璃恍惚觉得现在的容翊像极了大朔的摄政王。
两个人的身影甚至渐渐重叠,合为一人!
盛璃垂眸,现在的这些于她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终是黄粱一梦,庸人扰。
她转身慢慢走去,望着山巅之上的潭柘寺。
嘭!
盛璃直直跪下,虔诚叩首。
车内的容翊瞳孔一缩,下车走到盛璃身边:“你的骨头就非要这么硬吗?”
低个头就这么难?盛璃不是已经低了三年的头?
为什么这次不愿意服软?
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雨,寒意如针扎进盛璃骨缝。
盛璃抬头望着山巅之上,哑着声问:“容翊,这三年,你有爱过盛璃吗?”
容翊指尖拨动佛珠,未曾有一丝停顿。
盛璃了然。
她应当早就猜想到这个结果,可直接面对时,心口还是痛到像是被烈焰焚烧。
“所以,你应当也从未心疼过盛璃。”
容翊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依旧不发一语。
他不懂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心里冲撞着他不理解的烦闷和微慌。
盛璃的心却已然凉透。
她望着那座威严肃穆的佛寺:“没想到有一天,回到大朔战死的那一刻,竟然也成了我遥不可及的梦……”
容翊脸色骤变,他一把抓住盛璃的胳膊,左手的佛珠都快要捏的变形。
“什么战死?还有你上次哼的那首歌,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自盛璃跟着容翊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可她已经不在乎了:“或许是在梦里吧……”
清淡空灵的敲钟声忽然飘在雨中,也重重敲在两人心里。
容翊心念微动,他刚要开口就见青石上星星点点落下猩红。
他?p猛地抬头看去,就见盛璃鼻尖的汩汩不断的鲜血。
他心脏莫名一缩:“盛璃?”
盛璃抬手一摸,只见这惹人的猩红在雨下渐渐稀释,最终消失无恒……
像极了她在这世上最终的人生。
盛璃勾唇,扯了一个苍白的笑:“容翊,我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