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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长宁阁后,云长宁爬上床榻继续睡觉。


然不过小半个时辰,她忽然坐了起来,纤白的素手慢慢握上了身前的玉船坠子,略有些失神。


她做了个梦。


梦里赫连沉拿着这坠子,亲手为她挂在颈子上,温声与她说:“你们明家是做船行生意的,你必定很喜欢坐着船在江上行走吧?”


“京中水脉不多,你也有许久没见过船了,正好明日兵部组建的水师会停在京郊码头,我带你去一起去看好不好?”


她那时冷漠地抬眼,也是如今这个动作——手握上脖子里的玉船坠子,却是用力拽了下来,丢在琉璃石地板上把它砸的粉碎。


甚至于,脖颈之上留下了极深的勒狠。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滚。”


赫连沉却早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态度,冰冷的脸上,表情未有丝毫变化,淡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


他让婢女打扫了那些碎片。


后来,她看到他坐在琉璃宫灯下,认真地粘着那些碎片,想要把它们都粘起来。


可碎玉怎么可能粘的起来?


就算粘好了,也到处都是痕迹。


他心力交瘁地仰头靠在椅子上,脸上明明带着笑容,但那神情苦涩,仿佛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便是云长宁看着,心底也有些许钝疼。


可是她没有办法原谅一个,夺了自己清白还害得她和爷爷骨肉分离的人。


他们的前世,从江州别馆再见那一次,就注定了要相互折磨吧。


“小姐?”彩月听到声音进来,小声问道:“你睡不着吗?”


“嗯。”


云长宁低低地应了一声,问:“什么时辰了?”


“五更天了。”


“哦。”


云长宁垂着眼:“那你再去休息一会儿,我也再睡会儿。”


她躺了下去。


彩月瞧她心事重重,也不敢多问,悄声退出去了。


但云长宁却再难入睡,她想这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想着怎么对付傅柔,一直到天明。


……


洗漱之后,云长宁照例带着早膳去看老爷子。


今日的明老爷子看起来有点心事。


用罢早膳,老人欲言又止地说:“长宁儿,昨晚……爷爷好像听到一些声音。”


“有人来求医。”云长宁并不隐瞒。


昨晚的动静太大了,根本也瞒不住。


她为爷爷倒了一杯温茶,柔声说道:“一个姓云的京城公子,带着傅柔来,说她昏倒了。”


明老爷子花白的眉毛拧起,“她……是怎么回事?”


“小问题。”云长宁温声说:“我看过,用一点药就好了。”


“送她来的那位公子看起来身份不低,听他们说的话,大概……傅柔另有身份。”


“就是那位云公子的亲妹妹,现在她已经住到那云公子的家中了。”


明老爷子沉默良久,“也行,那她以后是有人照顾了。”


想到自己让她前去别院才几日,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亲人住到人家家里去,明老爷子的心里不是滋味。


“老夫到底是看走了眼啊。”明老爷子捋着胡子,无力地笑了一声:“要不是她早就在暗中谋划着,哪里能这么快就找上什么亲人?”


“怕是那亲人比咱们明家的枝还要更高吧?”


云长宁蹲在老人膝前,“爷爷,长宁儿一直陪您。”


“嗯。”


明老爷子揉了揉她的发。


云长宁低着头,知道这一次,爷爷是彻底对傅柔绝了任何心思。


这也是她放任傅柔找上云家,还登堂入室的目的。


爷爷对傅柔八年疼爱,真心实意,哪里能是说放手不管就能真的放手?


只有让爷爷看得清清楚楚,傅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彻底的断绝。


也只有绝了心思,以后有任何事情才不会心软。


云长宁陪了老人一个上午,一起用了午膳才回去。


一进长宁阁便问:“那个云公子再派人来了吗?”


“没。”彩月摇头,“想必是去找狐尾草了。小姐,那狐尾草到底是什么药?我随着小姐身边见小姐行医多年,怎么从没听过这种药草?”


“狐尾草这种药并不常用,也不贵重,一般的药铺也都不卖。”


“哦。”彩月点点头,又问:“那去哪里找?”


“城郊翠玉山。”云长宁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个了,先去百善堂,瞧瞧那位‘柔柔’妹妹吧。”


……


半个时辰之后,云长宁出现在了百善堂。


百善堂内有三名坐诊的大夫,都是云长宁亲自把关招进来的,医术和人品绝对信得过。


这会儿正是下午,病人最多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碌。


云长宁进了后堂便问:“人呢?”


百善堂掌柜李杏林走上前来:“在后面院子呢,刚才醒了,疼的厉害,那云公子留下的婢女和手下要去找小姐,被我拦下了。”


“嗯。”


云长宁点点头,进了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傅柔虚弱的惨叫声。


院子里站着四个侍卫和两个婢女,脸色也不太好。


此时看到云长宁立即扑上来:“明姑娘——”


“我进去看看。”云长宁说。


几人当即也不敢耽误她的时间,连忙让路。


吱呀。


云长宁迈步进来。


屋内只有傅柔和她的贴身婢女秋棠。


秋棠心虚,不敢看云长宁。


云长宁却一个眼神也没分给她,径直迈步立在傅柔床榻之前,面含微笑:“怎么样了?”


她那表情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病人一样。


傅柔痛的满脸是汗,脱口道:“姐姐、姐姐你救救我,我好痛啊……姐姐……”


“哪里痛?”


“胸……胸口……”


云长宁点点头,坐到床边去,手在她那儿碰了一下,“这里?”


“还是这里?”云长宁换了个位置,“还是……这里啊?胸口这块位置蛮大的,你说的也太不清楚了。”


傅柔倒抽了一口气。


云长宁的那一下下,似乎刀子一样戳下来,疼的傅柔脸都扭曲了。


“姐姐……”傅柔哀求道:“别、别碰……我两边都疼。”


“可是我不碰,我怎么诊断?”云长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如冷冰,面无表情又在几个穴位上点过。


傅柔痛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哆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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