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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苏婉容的心头泛起一阵尖锐的冷意。

门外敲锣打鼓的热闹里还混着丫鬟的笑闹声,反衬得这间院子格外的冷清。

苏婉容十指不自觉地攥住身下的薄毯,用力得几乎要掐出血来。

苏家满门被灭,她被陆远亭囚禁在此。陆远亭却新婚燕尔,佳人在侧。

这时,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婆子领着几个丫鬟,端着一个瓷白酒壶并一个杯盏走了进来。

“苏姑娘,今日太子殿下大喜,特命奴婢过来给您赐酒。”

苏婉容看着那杯盏内翠绿的酒液,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必定不是宴席上的美酒,而是一杯毒酒。

她的嘴角自嘲地勾了起来。

重活一世,竟然还是重蹈前世的覆辙,简直是荒唐可笑。

那婆子使了个眼色,几个丫鬟会意,上前按住了苏婉容的手。

苏婉容久病未愈,身软无力,在几个丫鬟的手下徒劳地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被婆子捏住了下巴。

“苏姑娘,您占了别人的位置,如今太子殿下恩典,让您用一杯酒了结仇怨,您还是快点喝了谢恩吧。”

“不是您的,就别想了。”

婆子轻蔑地一笑,抬手就把酒杯抵在了苏婉容的唇边。

正欲灌下时,几道破风声响起,婆子并几名丫鬟悄然无声地倒了下去。

苏婉容惊疑未定,抬眸看去,就见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的谢景辞从门口闪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袱。

“阿容,我来迟了。”

苏婉容眼泪开始成串地往下掉:“景辞,你何必冒险救我……”

谢景辞迟疑了一瞬,还是拿出手帕给她拭去了眼泪。

“阿容,你要好好活下去。因为你的侄儿苏靖瑜,他还活着。”

苏婉容闻言一震,死灰般的眼神中又生出一丝生机,脱口问道:“当真?”

她侄儿尚不满十岁,如今双亲俱亡,她便是他唯一的亲人与依靠了。

谢景辞道:“我何曾骗过你?”

说话间,他从包袱里拿出一件丫鬟穿的外衫罩在苏婉容身上,又随意将她的头发扯得松散一点。

苏婉容不明就里,疑惑道:“这是作甚?”

谢景辞在地上抓了把灰,胡乱地在自己和苏婉容的脸上抹了几道,然后将她背起来往外走。

“阿容,我带你走。”

行至门外,谢景辞从身上摸出火折子,淋上火油后扔向小院。

浓烟渐起。

与此同时,陆府门口。

陆远亭穿着大红喜服,看着越来越近的花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晦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身侧轻轻敲着,不知为何,心口的不安越来越浓。

“来人。”陆远亭唤来侍苏,问道:“别院那边是否安好?”

“殿下安心,一切都好。”

陆远亭轻舒口气,高悬的心这才轻轻放下几分。

这时,花轿停下,喜婆搀着楚含烟走了过来,将红绸递到了他手上。

陆远亭正接过红绸,心口突然猛烈地开始跳动起来。

这时,几个小厮匆匆忙忙奔来,嘴里还慌乱地叫着:“后院起火啦!”

陆远亭抬头一看,见黑色浓烟自檐上袅袅飘起。

他脸色骤变,心瞬间空了一拍。随即他扔下红绸,疯了般地往后院跑去。

行至花园,到处都是慌乱奔跑的丫鬟小厮。

其中,一个低头的小厮背着一个被斗篷盖着的昏迷丫鬟,和陆远亭擦肩而过——

陆远亭顿时心口一空,眼里望着不远处的大火,却没有停留。

背上,透过斗篷的缝隙,看着擦肩而过的男人,心脏彻底被恨意攫住。

——陆远亭,你等着,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必当百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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