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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已久的将军府,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出征日。


因着吴繁霜的吩咐,没有人在娘面前提我是叛国贼的事情。


更没人敢提,吴繁霜走路时的歪斜。


我娘忙前忙后的给吴繁霜准备着随军要带的东西。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将包袱递给吴繁霜:“繁霜,此去艰险,娘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吴繁霜郑重的接过包袱,低声道:“够了。”


用过饭后,吴繁霜然一个人去了祠堂。


她跪在地上,烛火照的她脸上明暗不定。


可她,依旧什么都没说。


寅时一刻,吴繁霜身披战甲,策马往城门处奔去。


城门口,大军齐整整的站在那里,甘浔骑在马上,眉眼冷淡。


我有些发怔,陛下为何要让一个文臣为主将……


一个粗蛮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怎么,残废也能出征了?”


吴繁霜勒住马,看着陈博荣:“你这样说,可是对陛下的旨意不满?”


陈博荣脸色微变,怒视着她:“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吴繁霜握紧长枪:“那就闭嘴。”


这一刻,她身上属于将军府的傲骨,隐约而现。


我笑笑,三年了,她终于被准许上战场,此番,若是她寻不到我,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也好。


就让世人看看,我吴婧白绝不是叛国贼。


将军府的忠魂,更不会因我而碎!


吴繁霜走到甘浔身边,下马朝他行礼:“主帅,吴繁霜前来报到。”


甘浔垂眸看着她,还未开口,便听军中有人叫嚷。


“主帅,我等绝不同意让吴家人做副将指挥我们!”


“是啊,谁知道这个姓吴的什么时候就把我们带进死地!”2


“吴家人,不可为将!”


这声音越来越大,让甘浔眉心紧蹙。


吴繁霜唇色发白,提起自己的红缨枪,坚定开口。


“主帅,此番出征,我愿当个小兵,只求一个上战场杀敌的机会!”


甘浔看了她几秒,眉梢微动:“准了。”


吴繁霜走到大军的最后一列,站在了最边缘的位置,这才平息下众人的抗议。


我看着她被人避如蛇蝎,心里愧疚难当。


“对不起,阿姐。”


可她只是提着长枪,瘸着腿,随着大军一步步往前走。


风雪难挡,黯夜终溃。


行军十日,终于到达边疆。


熟悉的漆黑城墙,熟悉的黄沙漫天,就连空气中都飘着隐约的血腥味。


甘浔进了城,扫视四周,皆是疮痍。


他眉心都没皱一下,直直朝城主府走去。


刚到门口,便见一群百姓跪在那里,城主正派将士去扯,场面一片混乱。


甘浔下了马,走过去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城主早就收到消息他要来的消息,忙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小跑到他面前。


“甘主帅,不碍事,一群刁民闹事而已。”


甘浔还未开口,一个少年便叫喊道:“我们没有闹事!我们只是求你去找吴将军!”


我猛地攥紧手。


甘浔看着那少年,慢慢开口:“你口中的吴将军,是叛国贼吴婧白?”


少年顿时怒了:“你胡说!吴将军怎会叛国!”


他身后的同伴也扬声道:“就是!吴将军打塞北从不留情,她怎么可能叛国!”


那些跪在那里的百姓也纷纷附和。


这一幕,引的我眼眶有些发热。


有将士厉声道:“一群庶民懂什么!赶到一边去!”


甘浔没再管这里的喧闹,径直走进了城主府。


倒是吴繁霜经过他们的时候,微微顿了顿脚步,最后也跟了进去。


夜里,寒月如水。


我站在院子里,望着墨蓝的天,有些恍惚。


我从未想过,还会到这极寒之地来。


这里放在外头的水,一夜就能结成厚厚的冰块。


正因大梁的将士多受不了这样极致的寒冷,塞北才能嚣张这么多年。


三更天时,众将士才陆陆续续散去。


吴繁霜和甘浔走在最后。


甘浔望向天边,声音冰冷:“躲了三年,吴婧白终于要无处可藏了。”


吴繁霜没说话。


甘浔看向她:“吴副将,你不要心软。”


吴繁霜攥紧手,眼眸寒透:“我只是在想,要如何杀了她。”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底刺痛到麻木。


第二日,军旗飘扬,大军士气如虹。


甘浔翻身上马,冷喝道:“出征!”


整整三月,我漂浮在空中,看见无数断肢残臂。


他们终于打到了王城。


吴繁霜盔甲上满是鲜血,仅三月,军中再无人将她与我这个叛国贼联系在一起。


吴繁霜看着不远处的王城,声线发冷:“这一路,都没有吴婧白的踪迹。”


甘浔淡淡开口:“打下这里,就能找到她了。”


大军终于逼近王城下。


他们终于看到了塞北王城的全貌,也看见了城墙上的我。


冰冷雪白的城墙之上,血红的塞北王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而我那冰冻三年的尸身,穿着生前的黑色盔甲,被吊在王旗之下,随风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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