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江赫会主动开口,打破车内的沉默。
“怎么瘦了这么多?学校伙食不好?”
怎么可能不瘦呢?
半个发硬的馒头,一盘水煮烂菜叶子,就是我的伙食。
一整天的伙食。
女校的老师美其名曰,连身材管理都做不好,怎么配做女人?
可是真的饿呀,胃里如猫爪在挠,如烈火在烧。
也有人能吃好的,那些举报同伴的人,那些跪舔老师的人,那些甘愿做走狗的人。
老师会赏她们一顿肉。
我做不来,只能饿着。
“嗯?”
久久没有听见我的回复,江赫有点不悦。
我急忙回答,“不是的,是我自己……没有胃口。”
江赫嗤笑一声,“挑食就挑食,说什么没胃口。不过等会儿回家你表现好一点,在爷爷面前多吃一点,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
一想到要见爷爷,我就眼眶发热。
江爷爷与我爷爷是战友。
我十三岁的时候飞机失事,全家遇难,我成了孤女。
江爷爷红着眼把我接回江家,对大家说,“莹莹以后就如同我的亲孙女一样,谁都不许欺负她!”
因为有江爷爷宠着,我在江家的日子并不难过。
在学校里大家也拿我当江家小姐敬着,不敢让我受一点委屈。
除了江赫从来不拿正眼瞧我,其他人对我都如众星捧月。
爷爷说,未来江家的孙媳妇只能是我。
我信了。
江赫是那样耀眼的存在。
一想到他会是我未来的丈夫,我连做梦都会笑出来。
我以为江赫只是性子冷一点,假以时日我必定能用我的热情融化他的坚冰。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是真的厌烦我。
厌烦到,要将我送去江南女校那种,地狱般的地方。
进江家门的时候,江赫过来牵我的手。
我猛地将他甩开,身子如筛糠一般发抖。
江赫皱着眉,厉声道,“白莹,你在闹什么?”
我缩在门边,忍着幻痛和恐惧,颤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给我一分钟,我马上就好。”
我曲起食指,放进嘴里,狠狠咬下去。
身体上实质的疼痛缓解了精神上的幻痛。
我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白莹,那些痛觉都是假的,是幻觉,你只是手指受了点小伤。
我很快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江赫低声威胁道,“白莹,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但我警告你别在爷爷面前搞小动作,否则……”
我呼吸一窒,急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江赫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你最好不会。”
爷爷的生日是家宴,就在江家别墅摆了两桌,都是家中极近的亲戚。
我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林欣欣。
她是江赫的助理,也是江赫的学妹。
江赫对她,很不一样。
当初,她借着来家里送文件的机会挑衅我,我一生气推了她一把。
谁知她撞到了博古架,花瓶砸到她的身上,鲜血淋漓。
江赫冲下来,一把抱起她去了医院。
然后,我就被江赫连夜送进了江南女校。
没想到,如今她已经登堂入室了。
她就坐在爷爷的左手边,不知道正说什么笑话,将爷爷逗得哈哈大笑。
我心中有些酸楚。
从前最宠我的爷爷。
从前总是说,我江家的孙媳妇只能是小阿莹的爷爷。
现在,也接受林欣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