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奶跟我爸敢想出这种主意糟践我妈,他们是打定主意觉得我妈离了婚过不下去!
可我妈却掷地有声地说道:「于强,我同意离婚!」
这话一说出去,我奶跟我爸一脸的难以置信。
而我清楚地看到,刘寡妇嘴角扬了扬。
看来刘寡妇心里早有主意,认定了我妈会离婚。
也是,我妈虽然平时不声不响的。
但是她能一直跟刘寡妇买药避孕,心里其实也是有杆自己的秤。
我妈镇定地说:「婚要离,但不是你们说的那个离法儿。」
她看向桂芬婶:「嫂子,三天后您请做个见证,我跟于强离婚。」
我妈没再理会他们,带着我去了堂屋。
夜晚,我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我妈问我:「麦子,你怕不怕?」
我知道我妈为什么这么问。
村里面,没有了爸爸的孩子,过得都特别惨。
吃了这顿没下顿,挨打都没处哭诉。
可是我有爹也跟没爹差不多,早当他死了。
只是我奶跟我爸真要是把我们赶出去,我跟妈就没地儿去了。
别说读书,就是吃不吃得饱饭都是个事儿。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妈,我吃得不多,东家蹭一口,西家蹭一口也能填饱肚子。我好好锻炼身体,以后有人打我,我也会还手。没钱交学费,我就蹲在教室外面学习。总之,我咋都能活,只要你打定主意离婚,我就支持你。」
我妈抱着我,无声地哭了出来。
她被我爸打成那样,都没流泪。
可是我这番话,让她哭了。
我知道,但凡我流露出一点害怕跟犹豫,她都不会做这个决定。
我妈心里苦,我晓得。
桂芬婶跟我说,我妈以前读书很厉害,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当时县里的学校,还奖励她了。
可是那年,我爷爷生病没了。
我姥姥拿着我妈的奖金,给我舅娶了媳妇,还承诺会供我妈继续读。
我舅也说,只要他成了家,再苦再难也把我妈供到上大学。
只要我妈愿意休学一年,帮家里干活还债。
我妈信了,可我姥姥跟舅舅骗了她。
我妈没能继续上学,因为她刚辍学,我姥姥为了彩礼钱就把她定给了我爸。
她吃了亏,所以不想让我再吃亏。
她享受过读书的好,所以咬着牙也要让我继续读书。
我妈养了三天的身子,我天天去鸡窝拿鸡蛋,然后给她煮红糖鸡蛋水。
我奶看见了,满院子追着打我。
我也不理她,反锁上门,煮好了就让我妈吃。
打就打,骂就骂,反正鸡蛋一颗不能少吃。
桂芬婶出面,把村里有头脸的人都叫来了。
我妈出去买了几包烟、花生、瓜子分给大家。
等叔伯、婶子们坐好了,我妈才开始说:
「我二十岁嫁到咱们村儿,如今也有九年了。」我妈说,「当年我嫁过来,于家两间土坯房,十亩荒地,穷得叮当响。我不嫌弃家里穷,起早贪黑干活儿。庄稼伺候好了,有了余钱,又养猪养鸡,盖了这四间房。我在于家当媳妇儿这些年,我干得咋样,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我奶听着听着,就哼哼起来:「我们于家也没亏待你吧,像你这样生不出男娃娃的女人,早该被休了!这么多年,我们可是没说几句话。」
「您是没说过几句人话。」我妈看了她一眼,又说道,「今天请大家来见证一下,我跟于强离婚后。堂屋分给我一间,让我跟麦子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话一出,我奶第一个急了:「想都别想!凭啥给你!」
我爸撸起袖子就要打人:「林冬雪,老子打你打得少了!」
桂芬婶吼道:「听她说完!婶儿,强子,没有冬雪,你家能置办下这么多家业?要我说,她要一间房,不过分。」
我妈感激地朝桂芬婶笑了笑,转而又说道:「我只要一间房,别的啥也不要。」
我奶跟爸还嚷嚷着,要打我妈。
没想到我爷抽着烟说道:「别鬼叫鬼叫了!房子给她!往后做个篱笆分开,东边那间房,让她跟麦子住。强子,你跟她去扯了离婚证,往后各过各的。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离了咱们老于家,能过上啥日子!」
我爷当家做主,说了这话,我奶跟爸不敢反驳。
大家做了见证,东边堂屋给了我妈。
我爸妈扯了离婚证,正式离婚。
当天我爸就把刘寡妇迎进了门,还放了鞭炮。
我倒是不纳闷为啥我爷会站在我妈这边。
因为前天我妈去找我爷,我不小心听见他们讲话了。
我爷居然以前去摸过刘寡妇的门!还让我妈撞见过!
现在刘寡妇又跟了我爸,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老于家丢人丢死了。
难怪我爷出门几天回来后,知道刘寡妇进了于家门,脸色那么难看。
刘寡妇也是个人才,还敢上前去,喊一声公爹。
你说,我爷有这么个把柄在我妈手上,他能不同意分一间房给我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