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子伴读并不好受,天还没亮就要起床温书。
一个时辰后,太傅,也就是我爹,他才会带着长长的戒尺和书本进宫。
我爹来之前,宋彻屏退众人,让我去榻上小睡一会儿。
「本宫一会儿叫你。」
睡着前,我满怀感激。
他人还怪好嘞。
真是一个好上司,以后肯定是明君。
结果宋彻这个狗东西没叫我,我是被我爹挥着戒尺打醒的。
「从小教你不可赖床,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我捂着屁股左右闪避,余光里瞥到宋彻促狭地笑。
爹说得对,和朝廷沾边的人,心都黑!
7
我想起小时候捉弄弟弟的法子,如法炮制,找宋彻报仇。
不报不是攸国人!
食时,一只大灰耗子从宋彻的食盒里钻出来。
「我的亲娘三舅姥爷啊啊啊啊啊!」
拿食盒的小太监吓出鸟叫,一声高过一声。
宋彻却镇定异常,仍是冷着脸,随手拿起一根筷子。
「咚——」
一声闷响,那筷子贯穿了耗子,将它死死钉在桌子上。
血顺着筷子流下来。
「啊呀呀呀呀!」
小太监叫得更欢,随后昏死过去。
「去膳房换新菜来。」
他一脸平静地吩咐。
「还不去?」
他把目光移向我。
「去,去!」
没待我脚底抹油溜走,他一把勾住了我的腰带。
「何洱霓,你快及笄了吧?」
8
我不知道他脑子搭错了哪根筋,突然想起这个。
「回殿下,正是。」
「及笄之后便可许配婚姻,不知太傅为你挑了哪家子弟?」
我爹?
他才懒得管这些,他只知道看书种地喝酒。
不过,我好像隐约听他提过一嘴。
「回殿下,爹爹不曾告知臣女,但曾提过秦家二公子几次。」
「秦与白?」
「正是。」
京城的贵族子弟我认识的不多,唯有和秦二公子见过几次面。
他们一家十几口男丁,上到西北将军,下到随军马弁,全是武官。
宋彻带我回京时,他们听说我一个小丫头在军营里待了两年,排着队来我家拜访。
他们想看的,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军中好手。
结果我笨拙木讷,不会半点功夫,连上马都不利索。
「妈的,白瞎老子从京郊赶回来。」
秦与白见了我大失所望,挠挠头,骂骂咧咧地就要走。
我爹气得抄起锄头追上去:「秦家二小子,你有种再说一遍!」
那锄头上还沾着粪,威力十足。
「何伯伯,您先把粪锄头放下!」
秦与白落荒而逃,再也没来过。
我爹倒是总提起他,不过每次都是骂他。
后来,一向擅长骑马的秦与白不知怎的,竟然摔下了马。
听说至少要在榻上躺个半年。
9
这绝对是宋彻做的手脚。
他断子绝孙了,也不想让我寻得如意郎君嫁个好人家。
他报复我。
可也不能伤害别人吧?
我觉得他这样不对,可我不敢说。
宋彻每日功课繁多,学完四书学五经,看完书就被抓去练骑射。
骑射回来,扒拉口饭就要准备练书画。
他文武两手抓,我也两手抓,不过是左手抓勺,右手抓筷子。
我虽是他名义上的伴读,但其实我只是个伴吃。
他上课的时候我就在东宫里到处闲逛,伺候我那半亩地的小白菜。
我爹说,不念书好啊,不念书好。
他说念书越多,愁绪越多,念书不如种地。
「太子太傅说出这种话,你也不嫌害臊。」
圣上冷冰冰地讥讽他,我爹翻个白眼不理他,转头告诉我过些日子该种花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