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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皎被惊着似的微微一颤,目光不自觉落在身侧的柱子上。

若是当真受不了,就自己选……

夜渊……

“姑姑?”秀秀又小声喊她,声音里满是忐忑,“你没事吧?”

云皎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脸上晦涩的神情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她甚至还扯了下嘴角:“能有什么事儿?奴才哪有不挨打不挨罚的……你下去吧。”

秀秀知道她言不由衷,曾经的大周朝是有五大世家的,云家身份远比其他四家更有尊荣,云皎这样的嫡女,更是非比寻常的尊贵,如今却……

可她不敢多言,也怕云皎恼羞成怒会发作她,犹豫片刻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云皎听着她脚步声消失,僵硬许久才抬手摸了一下脸侧,已经彻底肿了起来,比之前她给自己的那两巴掌狠多了。

可她却诡异的没感觉到疼,满脑子都是夜渊刚才的话。

奴婢吗……

她缓缓垂下眸子,她进宫后自认已经足够卑躬屈膝,可夜渊显然并不满意,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戳着她的心窝子提醒她,警告她。

我要怎么样,你才会满意呢?

她眼神一寸寸暗下去,嘴角漫上来苦笑,可随即就甩了甩头,逼着自己不再想那些烦心事,就算她和夜渊之间是她有愧,可那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轮不到??x?旁人插手。

就算是青梅竹马的萧宝宝也不行。

她抬眼看向宫门口,眼神逐渐沉静——悦妃娘娘,这一巴掌我会讨回来的。

萧宝宝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趁势往夜渊怀里钻:“皇上,我冷。”

夜渊的胳膊僵在身侧,迟疑许久才落下,却是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将外袍脱了下来:“下了雨自然会冷,日后出门让丫头带着衣裳。”

萧宝宝喜滋滋的抓着夜渊落在她肩上的衣裳,眼睛亮的像两颗星子:“渊哥哥,晚上传召我侍寝好不好?”

夜渊哑然,无奈一叹:“你这丫头怎么不知羞?当众就说这些?”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萧宝宝一叉腰:“我现在都是你的妃子了,这是迟早的事情嘛……而且我不光要侍寝,侍寝那天还要云皎跪在外头伺候,我要好好出一出当初她把你抢走的气。”

夜渊眼神微不可查的一沉,迟迟没开口。

萧宝宝抱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渊哥哥,你答应我嘛,今天就传召我好不好?”

“你还小,不着急。”

萧宝宝很是不甘心,眼珠子一转:“十七岁不小了,云皎当年嫁给齐王的时候比我还……”

“够了!”夜渊的脸色陡然黑了下去,但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片刻后他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别提她,心烦。”

其实当年云皎没来得及嫁给齐王,因为就在两人大婚之日,齐王谋反的罪证被送到了御前,禁军立刻将齐王府围了,云家再次毁婚将女儿带了回去,可最后还是没能逃过牵连。

这大约就是报应。

可这仍旧不妨碍那件事成了夜渊的逆鳞。

萧宝宝觑着他漆黑的脸色,虽然有些畏惧,可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她就知道提起这件事,夜渊会生气。

“好好好,不提她,”萧宝宝讨好的朝着夜渊笑,“沉光,快把兰灵酒送过来,那是皇上最喜欢的酒,我特意从兰陵带来的。”

她仰着脸等着夜渊的夸奖,夜渊却仿佛没看见,自顾自进了昭阳殿正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萧宝宝有些失望,却不过片刻就振作起精神来,撒着娇拉他看自己从兰陵带回来的东西。

夜渊毕竟受过萧家大恩,即便心里不虞也还是将情绪收敛起来,耐着性子陪她玩闹。

这一折腾天色就暗了,萧宝宝却不罢休,还要他留宿昭阳殿,好在翰林学士祁砚求见,他才找到机会抽身出来。

可刚见完祁砚,他的脸色就又沉了下去,萧宝宝的那句话,鱼刺一般卡在他咽喉,想忘都忘不了。

“她在做什么?”

蔡添喜连忙上前一步,方才在昭阳殿里他无声无息的仿佛根本不存在,可但凡夜渊有吩咐,他立时便能给出回应。

“回皇上,云皎姑娘一直在乾元宫里受罚,不曾动弹。”

夜渊冷笑一声,抬脚就走。

蔡添喜琢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再开口,垂头落后两步跟着。

可走着走着他便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敢抬头,只隐约觉得目光来处仿佛是自家主子。

他将腰弯得更厉害了些,从头到脚都写着谦卑。

夜渊却仍旧开了口:“蔡公公不愧是父皇留下的老人,宫里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蔡添喜浑身一抖,这话可有些重了。

他连忙跪地:“奴才不敢,只是先前听闻云皎姑娘性子烈,皇上又说了那样的话,奴才是怕出了什么岔子,所以才多注意了一些,可旁的事,奴才就是个瞎子聋子……”

“行了,”夜渊抬了抬手,刚才的阴阳怪气已经散了,只剩了一脸嘲弄,“以后不用在她身上浪费心思,做好你的本分。”

云皎若是当真性子烈,当年怎么会悔婚?又怎么会明知有愧还敢进宫面对他?

说到底是贪生怕死,恋慕虚荣,这样的人绝不会伤害她自己。

他快步走了,蔡添喜这才敢爬起来,不远不近地坠在后头,额头却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心里忍不住叹气,他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两人一路回了乾元宫,云皎果然还跪在之前的位置上,她出身好,教养好,即便又疼又累,已经摇摇欲坠,腰背却仍旧挺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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