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家门的时候,村人在背后窃窃私语。
「听说是被牙子带去养瘦马,长大了给富人做妾……」
「这不挺好吗,总比饿死强。」
「我那口子说这种身份,主子两年换三个都算好的。」
「呀,那不成了娼……」
村人止了声,充满同情地看向我。
我憋住眼泪,毅然决然上了那辆驶向扬州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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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旱数月,洛水不及盈尺,村里的地干得不成样子。
为了有口吃的,爹进山捕猎摔断了腿,娘没日没夜做绣活熬坏了眼睛。
弟弟妹妹饿得两眼发直,连说话都堪堪费力。
而屋内正同阿爹阿娘说话的两个外乡人,炎炎烈日下他们身着绫罗绸缎,手中折扇摇出的风都有股子油腥味道。
从小我就知道自己面容姣好,婶子们常念叨我会嫁个怎样的人家。
如今这模样能换来桌上放的那碇闪着碎光的银子……
十两,四条命,值了。
跟我一同被买走的还有村里的杏花和秋雨。
杏花只有七岁,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圆圆糯糯,一双眼睛像小鹿似的,常常蹲在地上捡果子。如今脸蛋凹陷下去后,却显得眼睛明亮许多。
秋雨跟我一样,比杏花大三岁。
她沉稳内敛,弟弟们在田埂打闹时,她会跟着父母下地,皮肤虽黑了一些,却也遮不住她的婉约气质。
马车内杏花缩在秋雨怀里,我回头向沉默不言泪流满面的双亲告别,「阿爹阿娘,我走了,照顾好弟弟妹妹。」
马车摇晃前行,枯树上的知了饿得声声啼鸣,不知又便宜了哪家小子。
等到扬州后,车内已经塞了十几个同我们一般大小的女孩,每个人脸上的迷茫和恐惧都一览无余。
车马一路前行,行驶到郊外一处幽静的宅院时,门口早早就有人等在那里。
驱车的男人将我们赶下车,嬉皮笑脸对接手的女人笑道,「这批货品质不错,等到出圈时,三娘又发财喽。」
名叫三娘的中年女子扔给男人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这么容易,那你来做?」
男人摸着怀里的东西笑得越发灿烂,朝着三娘摆手后,便驱鞭离开了。
三娘扫视众人后开口说道,「我姓钱,你们可叫我三娘。以后你们就生活在这里,一切事宜由我负责,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听话便可。」
钱三娘头上和手上的首饰戴得满满当当,日光照射下,珠玉生辉,仿佛要将人眼睛闪瞎。
她扯下头上最大的那支簪花抚摸了一会,抬眼间厉芒四射,「只要听话,这些……以后你们都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