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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们的异常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毕竟一个人身上同时拥有两种南辕北辙的气质和性格,不管怎么小心,都会露出端倪。

湛瑶继母跟她爸爸说经常看见湛瑶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湛瑶继兄跟她爸爸说她拿着钢针想杀了他。

学校的老师找到他爸爸说有同学反应湛瑶有时候像变了个人一样,时而温柔文静,时而淡漠冷血。

这对好面子的湛瑶爸爸来说颜面大失,他一巴掌打在湛瑶脸上,将她打的嘴角出血:「我好端端的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神经病。」

我和湛瑶被私立心理医院抓走前,湛瑶继母靠着门,看着湛瑶得意微笑:「哎呀,这家医院是我千挑万选的,阿瑶你别怕,等你好了,就可以回家了。」

那个私立心理医院,治疗湛瑶的办法就是用抽搐型电痉挛设备进行「电刺激治疗」。

我被困在湛瑶体内出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电击湛瑶。

我和湛瑶尝试过假装我不在了,企图瞒天过海,可每次都会被发现。

他们会在她被电的口吐白沫、神志不清的时候强迫她照镜子,问她她现在的名字。

他们会两天两夜不给她饭吃,第三天拿着诱人的草莓蛋糕和牛奶放在她面前,承诺说只要抹杀我就可以吃。

他们不让她睡觉,将房间的温度在冷与热的极端变换。

他们不是在「治疗」她,而是在折磨她。

我让湛瑶算了,配合治疗抹杀我吧。

可胆小的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她伤痕累累的蜷缩在诺大的空荡荡的房间角落,环臂将自己抱紧。

就好像我在拥抱她一样。

就好像这样就不冷也不怕了一样。

她将牙根咬到出血,那个当年被绑架时惊怯的夜夜哭泣的胆小女孩,如今执拗的一滴眼泪都不肯落。

她说:「我不会抛弃你的,阿竹,我不会让你消失的,说好的,我们永远不分离。」

「这次换我保护你。」

最后在她差点被电死的那晚,我催眠自己,让自己消失。

消失之前我对湛瑶说:

「我只是暂时离开你,阿瑶,不要怕,勇敢的有底气的走下去。」

「我在看着你,如果有一天你撑不住了,要相信,我会回来陪你的。」

她以为我骗她,红着眼睛威胁说若我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说完又哭泣:

「阿竹,不要走,求求你,我可以挺住的,我一点都不疼,真的。」

我心疼的看着她,在她痛苦绝望的哭泣中不甘心的合上眼。

誓出必践。

十四年后,在她最难过的那天。

我在她身体里睁开了眼睛。

我不知道人怎么会有这样难过的情绪。

仿如在漆黑的夜空下,漫无边际的大海与天空融为一体,看不见海平面,只有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海浪扑天盖地的打过来。

她的心在海底最深处痛苦窒息。

可我听见她的笑声。

二十五岁的她坐在装潢豪华的客厅,头顶璀璨的水晶灯打下来,衬的她肌肤如雪。

她长大了,也长开了,眉眼美的让人惊艳,在微笑。

站在她面前那个眉眼英俊、身姿挺拔的男人却神色冰冷,对她的美貌视若无睹。

他俯首对湛瑶说:「你这张脸真是让我恶心极了。」

真是一句难听的话。

湛瑶睫毛颤了颤,脸上的笑意却一分一毫都没有减小,嘴角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她笑起来很温柔:「那真是抱歉了傅承弼,」她语气柔和,不温不火,像是在陈述事实,「再恶心这张脸你也要看一辈子了。」

傅承弼走了很久后她脸上还维持着笑意。

直到我叹口气,在她身体里说:「阿瑶,别笑了。」

她愣了愣,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凝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重新一点一点笑出来,我看见她眼底盈然的泪光。

她含笑,语气轻如叹息,仿佛十四年的分离从没有过。

她唤我:「阿竹。」

我笑了,说:「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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