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后,宋黎因为对我愧疚,总是给我买一堆又一堆的衣服,江盼归有的玩具,我统统地都有。
大有想把我十几年缺失的爱全补回来的架势。
大抵是被叮嘱过,江望也不自讨没趣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只是约着他那些豪门的兄弟们喝酒,并扬言在他心中这辈子只能有江盼归一个妹妹。
我当然不在意,只是好好地护肤,好好地保养自己的身体。
那里太血腥,以至于医生说哪怕以后好了,身上也会留下很多野蛮的疤痕。
我不在乎,只是对江盼归伺机而动。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
江盼归对自己那么狠。
她绝望地留下一封遗书:「你们都认为我做了伤害姐姐的事情,你们都不相信我!可是我真的没做!我真的很爱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你们不能因为姐姐回来了就不爱我……」
当晚,她哭着在浴室自杀,得亏保姆去得及时,送往医院才又活了过来。
听说,血染红了一整个浴室。
江望红着眼不管不顾地冲到我面前,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贱人!都怪你,污蔑盼归,要不是你,盼归怎么会委屈到自杀,要是我妹妹有什么好歹的话,我要你偿命!」
怎么没死呢?
我抵了抵被打得发酸的牙。
宋黎也显然不相信我了,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失望。
「江赊月,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回江家,我们都那么欢迎你,还想补偿你,没想到你的心思居然是那么地恶毒,你是在那个地方待多了,被带坏了吗?」
江盼归躺在病床上,挑衅又虚弱地盯着我,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那个眼神分明在说:江赊月,你看见了吗?在你离开这段日子,你的爱全部都是我的了。
我想起了,我五岁的时候,初遇江盼归。
那会儿我穿着公主裙,优越地被妈妈抱着去买衣服,江盼归浑身脏兮兮地在角落里盯着我。
妈妈是不喜欢我和这种人玩的。
所以我支走了妈妈,捏着妈妈给我的零花钱,想去给江盼归。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圣母的举动,让我被拐十五年。
江盼归还鸠占鹊巢,享受着我的一切。
她也是个魔鬼。
我笑了下,认真地说:「下次不会了,对不起。」
宋黎叹了口气,又把我搂进了怀里,苦口婆心地说:「你们两姐妹都是我心尖上的肉,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的。」
我乖乖地点头,当天下午就去海鲜市场买了一袋子蛇。
我要把它们,丢在江盼归的浴缸里。
不是喜欢在浴缸自杀吗?
江盼归被吓得撕心裂肺,光着身子从浴室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江望的怀里。
江望一边得了便宜一边还不忘骂我:「江赊月,你有病吧?」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
江盼归浑身都在发抖,哭得撕心裂肺:「姐姐往我的浴缸里面放蛇……」
闻声赶来的宋黎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真的是没有教养的东西,你这么做是违法的!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是不是在那死人堆里把骨子都烂掉了?」
她的眼神很失望。
我看着她,说:「不是蛇。」
怎么能是蛇呢?
活体蛇,在生鲜市场根本没有办法买到。
这个事实连我都能明白。
那只不过,是一袋儿泥鳅。
还是江盼月,跳起来后,把我手里的泥鳅抢过去,打翻在浴室,想把我关里面同蛇共舞的。
我力气大,她没关成功,才大声地尖叫的。
我的好妈妈和好哥哥,你们为什么不到浴室去看一看呢?
宋黎却不听,只是转过头轻声细语地哄着江盼归。
我走上前,狠狠地甩了江盼归一巴掌,又想到在医院的时候江望给了我一巴掌,我又给了江盼归一巴掌。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江盼归。
她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我在外面这么多年,不论是力气,还是角度,都很棒。
甚至打得比江望这种男人还好。
江盼归肯定很疼。
我龇着牙笑了。
江盼归「哇」的一声就哭了,眼里很明显地有对我的怨恨,但是碍于江望和宋黎都在,她也不敢说,只能装柔弱地缩进江望的怀里。
宋黎脸色很难看:「疯了,你是个疯子!」
她揪起我的衣领:「我要送你去警察局,让人民警察教教你什么是做人!」
我没反抗,甚至主动地坐上了车。
上车前,我回头看着江望:「对了,她光着身子,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我没读过书我都懂,你们不会是想——」
我咧开嘴吐出两个字,把江望气得脑袋都憋红了。
宋黎差点儿没给我补一巴掌。
宋黎是真的说一不二,把我送到了警察局,说我往妹妹的浴缸里丢了蛇,要告我。
上次送我回来的警察姐姐看见了我,有点儿意外:「怎么是你?」
我抿着唇没说话。
警察姐姐恍然大悟地看着宋黎,解释道:「不好意思,丢蛇这个事情,怎么都不构成犯罪,亲姐妹的话,也得当事人到警局来告,我们最多也只能进行调解,多的什么都不能做。」
宋黎怒了:「你们怎么办事的?」
警察姐姐看了我一眼,斟酌着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把这个小朋友带回来的时候她很乖的。」
最后宋黎气愤地把我丢在警局,自己走了。
警察姐姐温柔地对我说:「怎么啦,和家人相处的不愉快吗?」
我固执地摇了摇头。
警察姐姐对我很好,我被带回来的时候,身子一直抖一直抖,是她脱下了自己的警服,裹在我身上。
是她注意到了我脚上不明显的伤,还告诉我:
「乖乖,回国了,要好好地生活,从前的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能有家人,有朋友,能有崭新的未来。」
未来?
我真的能有这种东西吗?
那时的我,看着警察姐姐自信的笑,也曾经期待过。
也许有一丝的可能,我的家人不会嫌弃我这个样子。
也只是一丝。
我不想让警察姐姐知道我过得不好。
警察姐姐的眼圈儿红了,轻声地「嗯」了一声。
她又有点疑惑地问我:「你没有跟他们说,因为有你,我们才捣毁了犯罪团伙吗?」
我摇头:「奖金还没下来,不能说。」
她乐了,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