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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

朱将军一声厉喝,从位上站起来后,眼如猛虎般地瞪向我。

一股子逼人的杀气朝我奔涌而来。那一瞬,我甚至感觉他手中似乎握着一柄杀人的利刃,正顶着我的眉心。

我站在原地,腰板挺得笔直,纹丝不动。

「哼,胆识倒是不错。」片刻后,朱将军「哼」了一声,松了精神坐下。

什么胆识不错,刚才我怕得要命,可我知道,面对猛虎,退一步便会被撕咬得连骨头都不剩。

「三皇子若敢叛乱,老夫将他脖子拧断!你且回去,这事儿本将军得查查。」

我忙又躬身:「还望朱将军谨慎行事。」

「你当老夫是你这个小憨娃?若老夫是三皇子的人,你今天就等着喂鱼吧!」朱将军哈哈一笑,又瞪了我一眼。

「快回去吧,待久了惹外人惦记。老夫府外,怕是也有钉子。」

闻言,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是莽撞,出府时便格外地留了神,果真发现了几个行踪有疑的。

直到回了自己房间,我才长松了一口气。

朱老将军果真是威名不虚,虽说模样凶了些,声音大了点,可现在想来,竟让人异常心安。

9.

嫡姐自嫁三皇子后,我便鲜少再见她。

可三皇子叛乱,我总觉得与她脱不开关系。

若我是三皇子,此刻只需等着太子在战乱中不幸身亡的消息即可。

太子之位是他的,皇位也迟早是他的,何必冒此风险。

不论如何,若是三皇子当真叛乱,嫡姐必定牵扯其中,我宋家恐怕也要受到株连。

届时,怕是人头落地的罪。

除非……嫡姐与我宋家再无瓜葛。

在房内枯想了一夜,第二天晨曦微明,我便去了凤栖宫。

除去意图谋反,我将嫡姐加害我之事与皇后和盘托出后,便道出了自己所求。

「好孩子,你既来找吾,吾自会为你做主。」

皇后抚着我的发髻轻声道:「吾不会再让人伤你。」

那之后,我用三天找到相关人证,嫡姐太过自信,做此等谋人性命之事竟留了许多尾巴。

我甚至将那些兔子的尸体也刨了出来,虽说都已腐烂,可仔细地翻找,还是能找到许多金刚石粉的痕迹。

直到所有都安排妥当,便佯装吐血昏厥在凤栖宫。

等爹得了消息匆忙地赶到时,皇后已将研磨金刚石粉的工匠、制箭毒木汁液的药师都请到了凤栖宫。

一同跪在院内的,还有负责制作红豆糕的、浸泡毒液的两个丫头,以及我的嫡姐,宋清歌。

那之后我因为太过疲累,竟在皇后的软床上昏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皇后正坐在床边一下一下地揉搓着我的手掌。

「再睡会儿。」皇后见我醒来,强笑了一下低声道。

「我爹,还有阿姐他们……」

「什么阿姐,你哪里来的阿姐?你爹只你一个女儿。」

说完,她满眼心疼地给我捏紧被角:「你手心里的粗茧子比宫里的那些小丫头都多,可见你那爹爹是有多偏心。若不是你还要同易遂成婚,今日我都要将你收为养女,再不与他们有瓜葛。」

「娘娘疼爱,是清欢的福气。」

「傻丫头,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10.

宋褚将宋清歌逐出宋家,一日之间传遍了京都。

若不是宋清歌已经有了身孕,三皇子立时便会以德行败坏为由休妻。

可我心里却没有半点快意。

若不是借着皇后和太子的身份,便是嫡姐将我杀了,爹恐怕也只会再禁足她半月而已。

很快地,朱将军的一份回礼送到了府上。

在礼盒的夹层中我找到了朱将军的一封密信,他约我今日子时,在城外碰面。

这封密信,我转交给了爹。

以朱将军的行事作风,他绝不会半夜三更地约我一个闺阁女儿去城外见面。

而且那日朱将军雷霆言语,怎会有事与我相商?便是真有要事,怕也是他身披金甲跨在马上出现在宋府才是。

这密信,是有心人伪造的。

「爹,朱老将军可能是有要事相商,又想避人耳目,这才送到女儿这里了。」

我将此事推给了爹。

以他的本事,应该能应对。

便是不能应对,想来嫡姐与三皇子,也不会为难他。

可我没想到的是,爹竟也没去。

而且自那日后,他便告病在家,一直再未去上朝。

我隐隐地觉得,开始了。

我也担忧,太子登基后是否会另立皇后。

可不过忐忑了一夜,第二日,册封的旨意便到了宋府。

易遂真真是,好急的性子。

凤辇将我接出宋府时,爹与嫡母向我行了跪拜礼,我坦然地接下。

自今日起,我便再不是那个他们可以苛待的宋清欢了。

只是,阿娘啊,你若能多熬两年就好了。

清欢此去,你若能相送,多好。

15.

自我入宫,便要学习许多宫中礼仪规矩,竟过得比在宋府时还要忙碌。

易遂每日不论多晚都会来凤栖宫,我们总有许多话要说,每夜都将红烛剪了又剪。

直到那日我听到他在读一本书,声音与他平日截然不同,却是与我常听到的那道陌生男音一模一样。

清冷醇厚。

便是这个声音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救我于生死之间。

突然间,云开雾散。

「原来是你。」

我从他手里夺过那本书:「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易遂从容转身,笑着将我拥在怀里。

「你怎么能远在千里之外,还能向我说话。又是如何知道那些事情的?你说嫡姐是重生,你也是对不对?不然这戒指,不该如此合适。」

我扬手露出中指的那枚金戒。

「问题这么多,我们还是回房里躺下来慢慢地说吧。」易遂笑意更浓,丝毫没有被我追问的窘迫。

「我是重生。」易遂道,「不过我比你嫡姐多了一个隔空传音的能力。」

「这能力,只对你一人有用。」

「我知道她会对你不利,便事事都料在她先,好能提醒你小心。」

「这一世,我总算护得你周全。」

他絮絮地说了许多,说我们上一世相识得更早,说我们有多么相爱……

说他为了不被察觉,特意地找了歌者练习发音。

可我知道他隐瞒了许多。

他的眉宇之间,每次提起过去,都有一层散不去的哀恸。

那夜,我们很晚才睡下。

「清欢……等我。黄泉路上,我们一道走。」

「为什么又没有救下?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让你走在我面前!」

「清欢!不管几次,死多少回,我都要救下你!」

那夜,他梦靥魇了很久。

身上的汗落了又起,起了再落,整个人蜷在床上,脆弱得如同濒死的蝴蝶。

我钻进他的怀里,再也忍不住眼泪。

「易遂,我在,清欢在呢。」

我竟不知,在被我忘却的那些次人生中,有一个人,一次又一次地死去,一次又一次地重生,只是为了将我救下。

难怪,不论嫡姐对我做什么,他都料其于先。

那么多次重生,嫡姐所有的方法,他都了然于心。

我一无所知地被他护着。

易遂,你这般待我,我还如何敢死?

16.

封后大典后,我以皇后身份第一次向皇帝谏言:「废除殉葬制。」

听易遂说,那日的朝堂吵了很久。

当太上皇拖着病躯出现在朝堂上时,那帮老臣都沉默了。

议政殿前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擦得干净,可那日三皇子的泣血之言,犹在耳畔。

纯妃在听闻废除殉葬之后,哭了三天三夜,目再不能视,只每天坐在门槛上,抱着一个小小的枕头。

「吾儿乖,娘给你吃糖。」

17.

易遂说,我是让他扶摇直上的风。

可我觉得,他从来都不是潜龙,他只是为了我,才从云端落了下来。

若没有他,我依旧是那个谨小慎微,不知天宽地阔的宋府二小姐。

如今因着他,我已成了当初自己羡慕的模样。

我日渐觉得自己同他的母后越来越像,温柔而坚定,骄傲且强大。

我愿同他共襄盛举,擘画未来,今后必定海晏河清,天下康宁。

小说《夺爱心不轨》 东宫耳畔第4章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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