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掩饰情绪,她视线落在空了的药碗上,半响似下定决心,扯住贺明渊的衣袖:“哥哥,大夫说我……”
没等她说完,贺明渊便抽开手。
他揉了揉拧紧的眉心,不去看贺兰瓷苍白的脸:“很晚了,早些歇息吧。”
看着贺明渊头也不回的背影,一股腥甜混着痛楚涌上贺兰瓷的喉咙。
她攥着手,指甲深陷掌心:“大夫说我胸痹难医,也许挨不到明年冬日了。”
一字一句,似是灌满了她毕生悲痛。
这一夜,贺兰瓷深陷梦魇。
梦中,七岁那年抛弃她的母亲慢慢变成贺明渊,任她怎么哭求,终是弃她而去……
次日。
雪未化尽,细雨又至。
贺兰瓷坐在榻上,用手帕细细擦拭着剑。
剑身上有一行小字,乃贺父当年亲手铭刻。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贺父毕生所憾,就是作为一个将士,未能替国家彻底驱除倭寇。
贺兰瓷看了眼正拢火盆的紫兰,下意识问了句:“哥哥呢?”
“听小厮说,将军去了顺天府。”
紫兰说完,欲言又止。
她自幼服侍贺兰瓷,怎会不知主子心事。
可主子对少将军的感情,这世道又如何能容得下?
这时,一个玄色身影踏了进来。
“将军。”
贺明渊缓步走进,气势孤高冷桀。
见贺兰瓷在擦剑,他沉着脸拿过:“怎么又摆弄起这剑?有时间倒不如学学琴棋书画和女红。”
掌心的空荡让贺兰瓷一怔。
她点点头,默默放下剑帕。
看着贺兰瓷眼底的失落,贺明渊将剑放回剑匣:“方才我从顺天府回来,碰见府尹的大公子谢景玉,他确实如众人传言那般俊秀潇洒。”
听着这话,贺兰瓷顿时有种股不详的预感。
贺明渊接着说:“你及笄数年,是该议婚了。”
贺兰瓷心骤然收紧:“不,哥哥,我……”
不等她说完,贺明渊不容拒绝的语气便像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
“长兄如父,我已选了良辰吉日,让你同谢景玉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