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了我整整一天,无论他怎么道歉,说什么,我都没有任何回应。
但他那落寞的样子却莫名看得我心酸。
我太爱他了,爱了那么多年。
我害怕自己终究会心软。
等我出院,就离婚。
沈业表面的好脾气终于维持不住了,不可能。
他伸手强硬地捏着我的下巴,逼迫我和他对视。
我看着面前这双多情的桃花眼,看着里头汹涌的怒气,讽刺地笑了起来。
你就对得起我吗,沈业!你怎么敢说你喜欢我!你的喜欢真廉价!
老婆,你知道我不喜欢你,是什么样吗?沈业的声音有点轻慢。
他突然松开了对我的钳制,离开了。
沈业没再出现过。
不再有人照顾我,按铃想要请护工,却被告知卡被停了。
饥饿和疼痛的双重折磨,让我明白,他想靠钱让我服软,让我明白他的爱。
眼泪无声地落下,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
却看到沈业推着赵施晚在散步。
他弯腰听她讲话,眉眼温柔。
这一幕犹如针刺,扎得我生疼。
我挣扎着想起身喝一口水,却没有半点力气。
只能看着营养液一点一点顺着血管输进我的身体。
我会饿会渴,但不会死。
在这家属于沈氏控股的私人医院里,没有属于我的人道主义。
精神被折磨到极点,自尊被摧毁,我试图跟沈业求饶。
却没办法联系上他。
赵施晚坐在轮椅上,一个人进了我的病房。
她来到我的床边,将水递给我。
我应该打翻,可是我渴到极致。
颤颤巍巍地伸手接过。
赵施晚却将水全部浇在了自己的脸上。
水顺着她娇艳的脸庞往下滴落,打湿了她的白裙子。
想喝水?求我。她湿漉漉的样子那么可怜,眼睛里却净是得意。
我闭上眼睛,忍耐着。
感受着喉咙口的干涩,舌苔的黏腻。
卑微地开口,求……
一阵巨响,沈业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眼前的一幕,脚步顿住,长眉蹙起,你来找她干什么?
赵施晚缩了缩脖颈,低声道:我想给她水喝。
沈业扫了我一眼,她还不渴。
我,对不起……赵施晚低下了头,眼泪却藏不住,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的裙摆上。
我见犹怜。
终于勾起了沈业的怜惜。
他走到赵施晚身后,推着她往外走,弯腰哄她,别哭了,要你到处乱跑。
说着,沈业扫了我一眼,养得太好了,才会乱咬人。
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求饶的话此时我很难再说出口。
只能闭上眼睛不看他们。
沈业冷笑了一声,显然怒极。
晚上,没有护士过来给我挂水。
止痛药被停了。
终于知道他是嫌我不够疼,才会招惹他的白月光。
周身的伤口都宛如火烧,小腹更是好像被撕碎一般。
我躺在床上无声地流泪,蜷缩着身体,捱过痛苦漫长的夜晚。
嘴里嗫嚅着我错了,可沈业听不到,也不会在乎。
等到白天,走廊外终于响起护士推车的声音。
以及鄙夷的议论。
那个女的还想靠孩子逼宫上位,真可怜,沈总根本不理他。
小三还敢跟正牌女友硬刚,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
门被推开。
我死死盯着这两名护士,声音沙哑,我和沈业结婚了。
呵,没了孩子脑子也坏了?一个面相刻薄的小护士一面给我换药一面嘲讽。
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推翻了输液袋,血液回流,让沈业来见我!让他告诉你们!我不是,我不是,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泪水再也克制不住。
我好像能想象到,只要沈业这一刻进来抱住我,我就会原谅他。
我再也不和他闹了。
只要他爱我就好。
沈业来了,天色刚刚向晚,正在泛着瑰丽的紫色。
怎么了?他双腿交叠,倨傲地坐在一旁看着床上面容枯槁的我。
她们说赵施晚是你的女朋友,说我……
你不是想离婚吗?沈业打断了我,晚晚现在精神状态不好,别惹事刺激她。
我怔怔地抬头看向沈业。
或许是我呆愣的样子有些可怜,他心软了。
倾身靠近,缓缓地抚摸着我的面颊,老婆,别和我闹了,乖一点,好不好?
我有饭吃了,也有水喝了,也有人照顾了。
也许在人基本的生存需求面前,自尊根本不算什么。
我慢慢从那种被掐住喉咙的窒息中逃脱出来。
终于挨到出院那天,阳光重新照在了我身上。
坚定着我必须逃离沈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