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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方元霜丢在雨里这事太过分,徐京耀母亲一早将他带了过来,亲自赔礼道歉,樊云在楼下陪着。


方元霜得了重感冒,昏昏沉沉就被拽起来洗漱,换上樊云准备好的衣服,保姆在后唠叨了两句,无非是埋怨她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最小码的裙子上身,竟然不裹腰身,用针缝了两下,才堪堪合身。


被催促着下楼,保姆缝得着急,针好几次扎到了肉,方元霜咬牙,愣是一声不吭。


楼下,徐母正拉着徐京耀跟樊云道歉,脚步声透下来,三人跟着抬眸看去,被几道眸光包裹着,方元霜不自信地低下头,步伐微缓,樊云上前拉住她,将她带了过去。


“这就是元霜吧?”


徐家是近两年才在睦州冒头的,对方元霜身上的那些事不太了解,这么一瞧,不过是个单薄寡言的姑娘,哪有那帮人说的那般骄横跋扈的影子。


徐母站了起来,要去拉方元霜的手,她站着不动,活像是雕塑。


“都是我没教育好孩子,京耀就是这样,爱开玩笑。”徐母抬手扯了徐京耀一把,催促道:“还不起来跟元霜道歉?”


第5章 飞上枝头


第5章飞上枝头


徐京耀漫不经心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扫了方元霜一眼,颇为不屑地扯了下嘴角,他左侧挂着个酒窝,平添了许多恣意气质,“不好意思啊。”


换作过去,方元霜怎么也是瞧不上这样的男人的。


她无数次幻想过嫁给段寒成的美梦,成为他的新娘,为他生儿育女,念了他那么多个寒霜风凉的晚上,最后却都化作了泡影。


面对站在跟前的徐京耀,方元霜努力挤出一丝不算漂亮的笑,“没关系的。”


徐京耀微怔了下,抹了抹鼻尖侧过脸去,不再看她,浑身都是别扭。


樊云努力撮合他们,派司机单独送他们去用餐。


路上徐京耀坐在另一侧,用手撑着脸,看着路面街景,方元霜在一旁,则是规规矩矩的,双手摆在自己的腿上,一声不吭地垂着脸。


这跟徐京耀听到的她截然不同。


那些人嘴巴里是方元霜刁蛮自大的,走到哪里都要想方设法引人注意,咋咋呼呼,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要出风头,让焦点聚集在自己身上。


可眼前这个方元霜,寡言少语,像一株生命力薄弱,香味淡然沉淀的白色茉莉,连根茎的颜色都是黯淡的,要是埋在花圃的最角落,这辈子到枯萎,怕是都不会被注意。


到了餐厅。


徐京耀不理会方元霜,兀自下了车进去,自顾自点了许多,并不去问方元霜的忌口与意见。


待服务生拿走了菜单,关上包间门,他开门见山道:“樊姨想让我娶你,你知道的吧?”


女人的长睫像是湿的,也是卷翘的,却垂着,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睛,只可以感受到她的怯弱。


“……知道。”


“我不会娶你的。”徐京耀年少,正是贪玩的时候,要他娶一个有污点的女人,不如让他去死,“你要是识相,就趁早跟樊姨说清楚,省得她让我妈来烦我。”


方元霜抿抿唇,未作声。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紧攥着自己的裙子,方元霜将一口气噎在嗓子,谨小慎微道:“……可不可以试一试,一个月就好。”


徐京耀一根筋,听不懂,“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先相处一个月,如果不行……”自己不会再被人喜欢,方元霜知道,她不奢求太多,只是想要留下。


要留下,就必须要搭上一根线或是一个人,徐京耀没那么好,却是她的救命稻草。


“如果还是不行……就跟家里说我们相处过,不合适。”


她的口音很怪,像是怯,又像是结巴。


被她的样子逗得心情好了些,徐京耀往后靠,活动着肩膀笑了声,“难怪他们说你不是好东西,一张口就是一大堆鬼点子。”


“抱歉。”方元霜算得上是请求了,也是让步,“如果不可以,我……”


“可以。”


徐京耀的眼神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这样正合我意,也省得我家里欠樊姨人情。”


喝了口茶,他玩味道:“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月,你可未必受得了。”



得知徐京耀带着方元霜出去,周嘉也就等着看笑话。


徐京耀是个莽撞的直肠子,不定要对方元霜说多少难听话,一想到她苍白难堪的脸色,周嘉也心情就好。


站在窗口,望着楼下驶入的那台小轿车。


徐京耀先下了车,正要走时想到与方元霜达成的协议,于是转了回去,给她开了车门。


这一幕在周嘉也眼中是匪夷所思的。


他定在窗前,捏紧了茶杯,后槽牙跟着紧紧咬住,下颌绷紧了。


徐京耀将方元霜送了回去便走,樊云拉着她在楼下聊了许久才放人,她一上楼,就撞见恨不得要将她扒皮抽骨的周嘉也。


“真以为你是转了性子,没成想这些年出去,背地里倒是学成了一身狐媚子手段。”


徐京耀见多了女人,应当对方元霜不屑一顾才对,却亲自送她回来,周嘉也不用想也知道,是她使了手段。


方元霜退后两步,不安惊惧,“……我没有。”


“没有?”


周嘉也没忍住笑了,压低了声音,没让楼下的樊云听到这里的争执,“那徐京耀会乖乖送你回来?”


“他只是……不想被家里责怪。”方元霜紧攥着楼梯扶手,给自己支撑点。


“你别以为攀上他就可以飞上枝头了。”周嘉也的忠告是刺耳锐利的,“就你身上那点事,我可以保证,没人敢要你。”


方元霜没有反驳,“我……”


她早就不奢求了,过去不被段寒成爱,如今不被任何人爱,这种苦涩的滋味品尝了太久,已经成了麻木的常态。


闻声一笑,周嘉也举起手上那杯热茶,兜头浇到了方元霜头上,是烫的,可她一动不动。


这种侮辱,早就伤不到方元霜了。


摔了茶杯。


周嘉也上前一步,拽住元霜的胳膊,“既然这么想攀高枝,我带你去怎么样?”


在回来以前,方元霜就想到了,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在他们眼中——是她害死了向笛,她是要偿命的,可她好好活着了,那生不如死,才是她的归宿。



在寒夜裹挟的下,睦州华灯初上,流光溢彩。


跟在周嘉也身后,进了“声色”的门,他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入便有侍者接过车钥匙与外衣,领着他进入长期包厢中,方元霜走在后,形如透明人。


被带进那道门时,却成了瞩目的焦点。


可那些眼神中,或多或少是带着看好戏的成分的,炫目的灯光打在脸上,方元霜条件反射地低下头去躲,躲得了光,却躲不开那些揶揄而讥诮的话语。


“嘉也,这是哪位,怎么不介绍介绍?”


周嘉也无需开口,便有人搭腔,“你瞎啊,周大小姐都不认得?”


过去那么努力要维持的身份与尊重,在今时今日成了利刃,还给了方元霜自己。


周嘉也往沙发中一倒,昂高了嗓子去喊方元霜,“正好,今天就当是接风宴,来——”


浮光掠影下,周嘉也无声地朝暗影中的那群人递了个眼色,他们懂了他的意思,不就是灌酒、整人么?


他们的拿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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